手勁不大,大約已發(fā)了麻。
阿磐溫順搖頭,也溫柔回話,“不知道,主人說,我聽?!?/p>
蕭延年早就說喜歡看她笑,因此她笑的時候,他便也跟著笑,“他說他有一個女兒”
哦,父親曾與他提起過自己。
記得先前蕭延年曾說,若不是因了你父親叛國,中山也不會亡。
既又對君王提起了自己的女兒,那想必父親生前在中山也已經(jīng)做到了十分要緊的地位了吧?
父親的事,是她早就想知道的。
阿磐溫柔問他,“父親說什么?”
可惜那人還沒有說完話,那只拉住她的手就已經(jīng)慢慢地松緩開來,一雙眸子兀自強撐著,再怎么強撐也幾乎睜不開眼了,“他說要”
阿磐問,“要干什么?”
然那人閉上眼睛,片刻的工夫就趴在案上不省人事了。
罷了,要干什么,也都不重要,也顧不得了。
因了她要走了,而她要走的這條路,真是千難萬難吶。
阿磐的心怦然跳著,她把蕭延年攙到席子上,給他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又在窗外折下一大片芭蕉葉子,遮住了他的臉。
若下雨,能給他擋雨。
若暴曬,也能為他遮陽。
伸手從蕭延年腰間扯下了她的那一塊玉璧,玉璧握在手里,真叫人踏實啊。
她想,有了玉璧,就能安心去見謝玄了。
但愿謝玄再等等她,也但愿他還能認下這塊玉璧。
安頓好了蕭延年,從席子底下取出木蘭枝,出門就朝稻田里的馬奔去。
在這南國的田莊里待了三個月啦,這一條正踩在她腳下的阡陌,她也與蕭延年走過了無數(shù)次了啦。
上山也好,下山也罷,晴天也好,下雨也罷,乘舟也好,上岸也罷,總是要走這一條路的。
走過了那么多回,卻從沒有一刻是如此歡欣鼓舞的。
她滿含希望,翻身上馬。
那小狗啊就跟在后頭瘋狂地追,汪汪吠叫的聲響在這岑寂的夜里尤其清晰,夜色下能瞧見它的四條小短腿兒跑得極快。
可仍舊很快就被她的馬甩在了后頭,甩得越來越遠。
連那一同住了許久的柴院,連那柴院里的人啊,馬啊,烏鵲啊,也全都一起遠遠地甩了出去,甩得越來越遠。
快馬加鞭,沿著谷底往東北方向疾疾奔走。
再看不見那夜色里的小狗,也聽不見漸漸遠去的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