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允便道,“時候不早了,云姑娘先去歇息吧。天一亮,主君會請姑娘進(jìn)帳的?!?/p>
外頭沒有腳步聲,必是云姜不肯。
是了,好不容易到了手的人,云姜怎么肯輕易就拱手再讓給自己的妹妹呢?
許久才聽見她說話,聲音不高不低,阿磐能聽得清楚,“千難萬難才找到大人,我便在這里守著,等著,等大人出來?!?/p>
謝允勸不動,也就不好再勸了。
這中軍大帳還是從前的中軍大帳,只是內(nèi)里外頭啊,早就不一樣了。
她的大人終究不舍得云姜在外頭苦等,因而停了下來。
停下來時沉沉一嘆,阿磐不知他這一聲嘆息中都蘊(yùn)含了哪一樣,但卻能聽出許多的無奈來。
她便等著那人說話,然而那人半晌卻只喚了一聲,“阿磐。”
阿磐趕緊應(yīng)道,“大人,阿磐在呢。”
那人一雙手輕撫著她的腰腹,就在那腰腹上撫摸了許久,“什么時候,這里才會有一個孩子呢?”
阿磐心頭酸澀,知道再也不會有了。
但這樣的話,怎么能叫他知道呢?
她咽下眼淚,垂眸笑著,“一定會有的?!?/p>
胭脂水粉可當(dāng)真是好東西啊,有了這兩樣?xùn)|西,就能把個行將就木的人描畫得鮮眉亮眼,描畫出綠鬢朱顏的好模樣來。
燭光昏暗,那人什么都瞧不出來。
那人說,“說說你從前的事吧?!?/p>
可如今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她怔怔的,失著神,喃喃問道,“大人想聽什么事?”
那人似也怔怔的,“什么都好?!?/p>
從前無數(shù)次想要與他說說話,說說話,就不算一味藥,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扇缃瘢盟茀s沒什么可說的了。
她與云姜有一樣的過去,也都是一座柴門里出來的人,然而云姜實(shí)在是幸運(yùn)啊。
阿磐心里郁郁,微不可察地輕嘆,“奴從小住在山里。”
是,是與云姜一同住在山里,但這樣的話不能說。
“我喜歡赤腳踩在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