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的心乍然一跳。
而余姬的眼淚已吧嗒一下滾了下來,繼而斷了珠似的往下淌,“來的時候知道自己是棋子,總想著會有后路,怎么也想不到,這是條死路啊?!?/p>
“師妹,你以為自己是死棋,你不是,我們才是死棋!是你的死棋!”
阿磐額際突突跳著,腦中一片空白。
原以為衛(wèi)姝死了,就再不必與蕭延年有任何瓜葛,哪知道蕭延年算無遺漏,算得明明白白。
你瞧,余姬還說,“他們要我告訴你一句話?!?/p>
阿磐怔怔問道,“什么話?”
余姬一字一頓,“主人以半月為期,命你設法出宮?!?/p>
阿磐回過神來,“衛(wèi)姝已經(jīng)死了!尸首昨日就送去了天坑,主人自會知道。”
余姬笑,“陶姬被人斷了舌頭,黑衣侍者豈會發(fā)現(xiàn)不了?!?/p>
阿磐深思清明,“跟去天坑的黑衣侍者已經(jīng)死了!”
余姬搖頭,“正是死了,才有問題?!?/p>
“王父李代桃僵,引蛇出洞,焉知主人不會偷梁換柱,借尸還魂。他們二人明里暗里地博弈,不到最后,誰知道鹿死誰手。”
阿磐茫然無語,頓在當場。
這失神的空當,聽見余姬說道,“我有自己的名字,你叫我一聲師姐,我告訴你我的名字。”
“活著的時候,命是千機門的。死之前,我想做一回自己,總不能臨了了,還被人叫著‘余姬’?!?/p>
是啊,有朝一日,她也會與余姬一樣。
是臨死之人,亦是同命相連,殊途同歸的人。
阿磐心中沉重,似有巨石重重疊疊地壓著,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然而面對余姬那渴望的眼神,仍舊開口平和地喚了那人一聲,“師姐?!?/p>
余姬愴然一笑,眸中含淚,“我叫阿鳶?!?/p>
哦,阿鳶。
多么好聽卻又多么悲愴的名字。
原要像鷹一樣自由,卻偏偏被繩索捆住了手腳,被人牽著,拽著,拉著,活生生的就做成了個紙鳶。
一旁的人還問,“好聽嗎?”
阿磐怔然點頭,“好聽?!?/p>
余姬欣慰一嘆,“母親死后,再也沒有人這樣喚我了,你喚我一聲?!?/p>
阿磐喃喃喚道,“阿鳶?!?/p>
余姬笑,不敢笑出聲響,卻笑出了眼淚來。
很快就站起身子,“師妹,木蘭粥的事終究是我對不住你,但我受命于人,不得不為。如今我拿命還你,總算能還完。你自己保重,我這就走了?!?/p>
阿磐忙問,“阿鳶,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