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鎖鑰也許還在東壁吧,去歲九月離開東壁時,并沒有帶走。
阿磐按住盒子,“是阿密的。”
趙媼也就不動了,莫娘倒是問了一句,“二公子還有家當(dāng)?”
是,謝密與她一樣,一樣的兩手空空。
不,謝密就更沒有什么了。
除了這僅有的兩樣罷了。
這夜仍舊有雨,昨日敷了龍骨消下去的腫,今日又開始脹了起來,在燭光下依稀可見要化膿了。
仔細(xì)算算,距離那夜臂上見水受風(fēng),這已是第四日了。
幾個人等著謝韶進(jìn)殿攆人,可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來。
那大抵便是要等到明日吧,明日也一樣要搬。
趙媼和莫娘還睜著眼,可她乏極了,乏極了也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人總是因為執(zhí)念太深,因為要的太多,才患得患失。
可若是放下了,不要什么了,也就沒什么好掙扎了。
搬離大明臺前的這一夜,阿磐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里也困在這大明臺里,殿里還是似前幾日一樣冷,可這夜做的是一個溫暖的夢。
好像回到了第一日來,夢見那人就臥在一旁,帶著幾分雨水的涼氣,也帶著熟悉的雪松香。
夢里那人問她,“一直等你,你怎么不來呢?”
白日能忍住的眼淚,夢里卻忍不住,忍不住,因而沿著臉頰嘩嘩地往下淌,“妾也一直在等。”
夢里聽見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好似有人拂去了她的眼淚,涼森森的手指拂得臉頰輕癢癢的。
夢里那人問她,“你要去哪兒呢?”
他也許看見了那幾個收拾妥當(dāng)?shù)陌ち税伞?/p>
去哪兒呢,先等一個信兒吧。
也許還在晉宮,搬到某一處偏殿,也許離這里不算遠(yuǎn),也許在偏遠(yuǎn)僻靜的北宮。
總算還在宮里,還在晉陽,還能再聽見君王的音信,再看見自己的孩子。
也許不在晉宮,被送去山間,邊關(guān),或者中山故地。
總算還活著,有生之年,還有牽絆,有盼頭,總還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