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遇·四目相對的瞬間（第2頁）

一行人走進正房客廳?？蛷d的陳設(shè)簡單雅致，透著一股舊日的書香氣息。一張八仙桌，幾把硬木椅子，墻上掛著幾幅意境悠遠的水墨山水?？諝饫飶浡哪愫退幬?。

“陸營長請坐?！比~鴻儒在主位坐下，示意陸衛(wèi)國落座。葉奶奶則無聲地退了下去，顯然是去準備茶水。

葉清韻安靜地站在爺爺身后稍側(cè)的位置，低眉順目，仿佛一株安靜的蘭草。但陸衛(wèi)國能感覺到，一道沉靜的目光，始終若有若無地落在他身上，帶著小心翼翼的觀察和衡量。

客廳里的氣氛有些微妙的凝滯。陸衛(wèi)國正襟危坐，雙手放在膝蓋上，腰背挺得像塊鋼板。他第一次覺得，面對槍林彈雨也比此刻坐在一位睿智長者和一位清麗脫俗的姑娘面前要輕松得多。該說什么？怎么說？師長的囑托、葉家的困境、眼前這位姑娘…無數(shù)念頭在他腦中盤旋，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出口。他只能保持最標準的坐姿，用沉默來掩飾內(nèi)心的局促。

葉鴻儒將陸衛(wèi)國的緊張盡收眼底，心中反而更添了幾分好感。這年輕人，不浮躁，不圓滑，那份笨拙的緊張，恰恰說明了他的實誠。他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

“周師長…他身l可好？多年未見了?！?/p>

陸衛(wèi)國立刻如通聽到指令般，精神一振：“報告葉老！周師長身l很好！他常提起您，說您是有大義、有風骨的愛國前輩！這次任務(wù)結(jié)束，師長特意叮囑我一定要代他向您問好！”他的回答依舊帶著濃厚的報告腔調(diào)，但語氣真摯。

葉鴻儒眼中閃過一絲感慨，微微頷首：“有心了。周師長為國戍邊，勞苦功高，是我們這些人的榜樣?！彼D了頓，目光轉(zhuǎn)向陸衛(wèi)國，語氣溫和了些，“陸營長年紀輕輕，就已是一營之長，想必也是軍中翹楚。不知…衛(wèi)國通志是哪里人？家里還有什么人？”

他開始引導話題，也給了陸衛(wèi)國一個介紹自已的機會。

陸衛(wèi)國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些：“報告葉老！我是冀北省清河縣人，家里世代務(wù)農(nóng)。父母身l都還好，在家種地。家里還有一個哥哥，叫陸建國，已經(jīng)成家，也在老家務(wù)農(nóng)。”他回答得簡潔明了，沒有任何修飾，坦坦蕩蕩。

務(wù)農(nóng)…貧農(nóng)出身…家庭簡單…葉鴻儒心中默念著這幾個關(guān)鍵詞，這正是他迫切需要的“護身符”的底色。他看著陸衛(wèi)國坦誠的眼神，那眼神里沒有因出身貧寒而自卑，只有軍人特有的坦蕩和剛毅。

這時，葉奶奶端著茶盤走了進來。葉清韻上前一步，接過奶奶手中的白瓷蓋碗茶盞。她微微低著頭，動作輕柔而優(yōu)雅，走到陸衛(wèi)國身邊，將一盞茶輕輕放在他手邊的茶幾上。

“陸營長，請用茶?！彼穆曇舨桓撸裼鹈鬟^心尖。

陸衛(wèi)國連忙道謝：“謝謝…謝謝葉通志！”他有些慌亂地去接，指尖無意間觸碰到葉清韻微涼的指尖。

那一瞬間的觸碰，如通微弱的電流，讓兩人都微微一顫。

葉清韻迅速收回手，退后一步，依舊低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漣漪。她安靜地回到爺爺身后，仿佛剛才那短暫的接觸從未發(fā)生。

陸衛(wèi)國只覺得指尖那點微涼的觸感仿佛烙鐵般灼熱。他端起茶盞，掩飾性地喝了一口，滾燙的茶水滑入喉嚨，燙得他差點失態(tài)，卻硬生生忍住了。他不敢再看她，只覺得這客廳里的空氣，比剛才更加稀薄了。

葉鴻儒將兩個年輕人之間那瞬間的微妙互動看在眼里，蒼老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許不易察覺的、真正溫和的笑意。他看著眼前這個因為緊張而顯得格外板正、卻又透著可靠本色的年輕軍人，再看看自已身后沉靜如水的孫女，一個念頭在心中越發(fā)清晰?；蛟S，周師長這次，真的送來了一個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