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頭,目光灼灼地盯著蕭辰:“蕭兄弟,老將軍以印信相托,是信重你!我周桐雖官職不高,但在黑石堡這一畝三分地,還能說上話!
兵員、糧秣、軍械,只要堡里有的,你盡管開口!務(wù)必替老將軍,替枉死的兄弟們,討回這個公道!”
蕭辰抱拳:“謝守備!蕭辰必不負將軍所托,不負守備信任!”
他眼中寒光閃爍,有了黑石堡這個暫時的立足點,就有了撬動棋局的支點。
與此同時,帝都,兵部衙門深處。
兵部侍郎張世榮端坐在紫檀木太師椅上,慢條斯理地用杯蓋撇著茶沫。他面容清癯,三縷長須,一派儒雅,唯有那雙細長的眼睛,開合間偶爾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陰鷙。
一名心腹幕僚垂手肅立,低聲匯報:“…南疆急報,黃岳所部遭胡羯主力夜襲,苦戰(zhàn)不敵,校尉黃岳…力戰(zhàn)殉國。殘部在百夫長蕭辰帶領(lǐng)下,焚毀胡羯部分糧草,突圍至黑石堡…”
“哦?黃岳死了?”
張世榮動作一頓,嘴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仿佛拂去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塵埃?!傲?zhàn)殉國?呵,也算全了他那點愚忠的名節(jié)。
那個叫蕭辰的百夫長…就是陳兵信里提過的、那個有些棘手的弩手?”
“正是此人。據(jù)報,此人勇悍異常,黃岳死前似乎頗為倚重…”
“勇悍?匹夫之勇罷了?!?/p>
張世榮輕蔑地呷了口茶,“黃岳一死,南疆鎮(zhèn)守營群龍無首…這正是機會。傳令給‘那邊’,加大對黑石堡的‘關(guān)照’。
另外,給兵部武選司遞個話,南疆鎮(zhèn)守營校尉殉職,茲事體大,需派得力干員整頓…嗯,就讓‘我們’的李參將辛苦一趟吧。記住,那個蕭辰…還有黃岳的殘部,要‘妥善安置’。”
他特意在“妥善安置”
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透著森森寒意。
幕僚心領(lǐng)神會,躬身道:“屬下明白。定讓黃岳舊部,再無翻身之日。只是…那司馬家的余孽…”
張世榮眼中寒光一閃:“此女是扳倒黃岳余黨、坐實他包庇罪臣的關(guān)鍵!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告訴李參將,務(wù)必‘請’到!”
黑石堡,臨時劃撥給蕭辰殘部的營區(qū)。
氣氛肅殺。經(jīng)歷了血戰(zhàn)和失去統(tǒng)帥的悲痛,剩下的百十名老兵身上,褪去了浮躁,沉淀下一種近乎凝固的殺氣和堅韌。
他們沉默地擦拭著刀槍,包扎著傷口,目光不時投向營房中央那個同樣沉默的身影——蕭辰。
蕭辰面前攤開著黃岳留下的簡陋地圖和一本薄薄的兵冊。他眉頭緊鎖。兵力太少了!百戰(zhàn)余生的精銳只有八十余人,加上黑石堡補充的一些輔兵,堪堪湊夠兩百。
裝備更是奇缺,甲胄破損,箭矢不足,戰(zhàn)馬更是只有突圍帶出來的二十幾匹疲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