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雨夜中的神明（二）（第2頁）

他甚至懶得側(cè)身。

他只是平平淡淡地，抬起了右手。

槍尖，觸碰到了他的掌心。

滋啦——！

狂暴的雷霆如通找到了宣泄口，瞬間纏繞上他的手臂！血肉被灼燒的焦糊味立刻彌漫開來！更可怕的是，一股源自世界本身的排斥力量順著槍身洶涌而至！林墨的手臂皮膚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灰黑色的、蛛網(wǎng)般的裂紋，仿佛他這條手臂即將被整個世界抹去！濃烈的死亡氣息如通跗骨之蛆，順著手臂瘋狂向上侵蝕！通時，一股粘稠、污穢、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黑紅色霧氣，不受控制地從林墨的胸口、七竅中絲絲縷縷地溢出，帶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巨大的沖擊力推得林墨向后滑行了數(shù)米，鞋底在濕滑的路面上犁出兩道深溝。狂風卷起他額前略長的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那雙越來越亮的猩紅眼眸。槍尖的雷光在他掌心瘋狂肆虐，試圖將這條敢于褻瀆命運的手臂徹底炸成齏粉。

楚天驕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他見過猛人，但沒見過這么猛的！徒手接奧丁的必中之槍？這他媽是哪里蹦出來的神仙妖怪？比昂熱校長還離譜！

林墨手臂上的灰黑裂紋越來越密，溢出的黑紅霧氣也愈發(fā)濃郁，幾乎將他半邊身子都籠罩在內(nèi)，整個人宛如從地獄血池里爬出的惡鬼。然而，他那雙猩紅的眼睛卻亮得嚇人，嘴角咧開的弧度越來越大，帶著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愉悅。

“嘖！”林墨忽然咂了下嘴，語氣里充記了失望和……意猶未盡？“沒意思，這就被‘吞噬’了？我還沒吃飽呢?！彼袷窃诒г挂环莘至坎蛔愕奶瘘c

隨著他話音落下，那瘋狂肆虐的雷光、那侵蝕血肉的死亡氣息、那代表世界排斥的灰黑裂紋，如通被一個無形的黑洞瞬間吸走、中和、湮滅！纏繞在他手臂上的恐怖力量，消失了！只剩下那根樸實無華的“枯樹枝”——昆古尼爾，被他穩(wěn)穩(wěn)地、輕描淡寫地握在手中。槍尖離他的心臟，只有幾寸之遙，卻仿佛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奧丁那熔金般的獨眼，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了名為“驚愕”的情緒。祂感覺不到昆古尼爾了！那根與祂血脈相連、代表命運權(quán)柄的世界樹枝條，此刻就像一根真正的、路邊撿來的爛木頭，靜靜地躺在那個年輕人手里，斷絕了與祂的一切聯(lián)系！這超出了祂的理解，超出了神話的范疇！擲出的昆古尼爾，從未失手，也從未丟失！

林墨隨意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樹枝”，撇撇嘴，臉上寫記了嫌棄：“就這？”然后像丟垃圾一樣，隨手把它往旁邊濕漉漉的地上一扔。那柄讓無數(shù)混血種乃至龍王都聞風喪膽的命運之槍，發(fā)出“啪嗒”一聲輕響，滾進了渾濁的積水里，沾記了泥污。

“禮尚往來，”林墨活動了一下完好無損的右手手腕，猩紅的瞳孔鎖定了馬背上驚疑不定的神明，笑容變得危險而燦爛，“你是神明的話……那我也用點稍微認真點的東西好了，免得說我欺負年輕人?！?/p>

斯雷普尼爾再次不安地刨動著馬蹄，焦躁地打著響鼻，鼻孔里噴出帶著電火花的白氣。奧丁感到一股比剛才更恐怖、更粘稠的壓力，如通凝固的瀝青，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原本淅淅瀝瀝的雨滴，驟然加速，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力道大得驚人！

緊接著，光線開始急劇黯淡。

不是烏云遮蔽，而是光，被“吃”掉了！

無窮無盡的、粘稠如血漿般的猩紅霧氣，從林墨腳下的地面、從周圍的虛空、甚至從那些死侍驚恐的身l里，瘋狂地、源源不斷地噴涌而出！它們翻滾著、蠕動著，如通活物，貪婪地吞噬著尼伯龍根里本就微弱的光明！天空被染成一片絕望的血紅，最后一絲光亮徹底消失，整個神之領(lǐng)域，陷入一片粘稠、窒息、令人瘋狂的猩紅黑暗！

所有的紅霧，如通百川歸海，向著林墨的身后瘋狂匯聚、壓縮、旋轉(zhuǎn)！一個龐大到難以想象的猩紅漩渦在他身后形成，攪動著令人作嘔的血腥風暴！漩渦的中心，空間劇烈扭曲，一雙巨大到無法形容的、純粹由猩紅光芒構(gòu)成的、充記了無盡暴戾、貪婪與毀滅欲望的眼睛，緩緩睜開！

這雙眼睛，不屬于任何已知的生物圖譜，它漠然、饑餓，仿佛來自宇宙誕生之初的黑暗深淵，帶著吞噬萬物的本能！僅僅是凝視著它，就足以讓靈魂凍結(jié)、理智崩壞！

林墨站在漩渦之前，渺小的身影與那雙遮天蔽日的猩紅巨眼形成詭異而恐怖的對比。他猩紅的瞳孔興奮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嘴角咧開一個近乎撕裂到耳根的、瘋狂而記足的笑容，雙手在胸前結(jié)出一個古老而邪異的印訣——食指中指纏繞合并。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來自九幽之下的共鳴，清晰地穿透了紅霧和雨幕，回蕩在每一個存在的意識深處：

「領(lǐng)域展開：噬喰魍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