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第2頁）

“邦達列夫少校？久仰大名。”

赫爾佐格博士伸出手，笑容真誠得無懈可擊，“一路辛苦。西伯利亞的冬天，總是這么……熱情好客?！?/p>

他開了個小小的、冰冷的玩笑。

“博士，”

邦達列夫握住那只手，感覺冰涼而有力，“熱情得讓人骨頭縫里都發(fā)冷。不過，能親眼見到傳說中的‘黑天鵝港’，再冷也值得?！?/p>

他環(huán)顧著周圍冰冷的金屬墻壁和昏暗的燈光，“這地方…很有特色。像個巨大的保溫箱，或者…某種特別的避難所？”

兩人并肩走在空曠的走廊里，腳步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邦達列夫看似隨意地打量著四周。

“避難所？”

赫爾佐格發(fā)出低沉的笑聲，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自嘲，“某種意義上，是的。少校通志，您知道的，莫斯科的大人物們總有些……特別的癖好。比如，把一些燙手的‘麻煩’，扔到世界盡頭，眼不見為凈?！?/p>

他指了指走廊深處，“這里，就是專門收容那些‘麻煩’的地方?！?/p>

“哦？”

邦達列夫挑眉，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恕我冒昧，博士。我和我的上司，對黑天鵝港的具l…‘業(yè)務(wù)’，了解得實在有限。文件上語焉不詳，只說是‘特殊生物研究及收容’。能否請您…稍微撥開點迷霧？”

他的語氣謙遜，眼神卻銳利地捕捉著赫爾佐格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變化。

赫爾佐格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恢復(fù)了自然。他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走廊頂燈冰冷的光。

“迷霧？少校通志，這里只有現(xiàn)實，冰冷而堅硬?！?/p>

他嘆了口氣，語氣帶著一種學(xué)者式的無奈，“說穿了，這里就是個大型孤兒院。只不過，收容的不是普通孤兒。”

他停下腳步，推開一扇厚重的、帶有觀察窗的金屬門。

門內(nèi)是一個巨大的、類似集l活動室的房間。光線慘白，墻壁是冰冷的綠色。十幾個孩子安靜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有的在翻看磨損嚴重的圖畫書，有的只是呆呆地望著墻壁。他們穿著統(tǒng)一的灰色棉布衣服，小臉蒼白，眼神空洞得嚇人，像一群精致卻沒有靈魂的人偶。房間里彌漫著一種死寂的、非人的氣息。

邦達列夫的目光掃過那些孩子，瞳孔深處似乎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被完美的平靜掩蓋?！八麄儭雌饋聿惶粯??！?/p>

“缺陷?！?/p>

赫爾佐格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悲天憫人的沉重，“生理上的，心理上的……各種各樣的問題。有些是被父母遺棄，有些是……天生的不幸。莫斯科認為他們不適合在普通社會生存，就把他們送到這里，由我們……照顧。”

他刻意加重了“照顧”二字，“我們提供食物、住所、基礎(chǔ)的教育，還有……必要的醫(yī)療干預(yù)。讓他們能相對平靜地度過這……不算太長的人生?！?/p>

他的語氣聽起來充記了人道主義關(guān)懷。

邦達列夫沉默地看著那些孩子。一個金發(fā)的小女孩坐在角落里，懷里緊緊抱著一個破舊的布袋小熊，眼神似乎比其他孩子更靈動一些，但也更深處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惶。她似乎感覺到了門外注視的目光，飛快地瞥了一眼，又迅速低下頭，把小熊抱得更緊了。

“醫(yī)療干預(y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