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緊密配合,按胤奚之前的部署,連戰(zhàn)連破。
慕容克為避高世軍鋒芒,與親兵中紀小辭陷阱,他撥馬倉促掉頭,雪中不辨東西,又與胤奚遭遇。
胤奚帶著鳳翚軍將慕容克與一干親兵逼至一處山谷,東方破開的第一道晨曦,照清他覆雪的眉睫。
他身上亦有刀傷數(shù)道,然而這英氣勃發(fā)的年青郎君根本不在乎。
胤奚厲喝一聲催馬。
慕容克此生最后所見,是一輪杲杲寒日自東山的云海后噴薄而出,那把窄薄雁刀,承接著最耀眼的熹光,在他瞳中高高揮起。
玉面修羅般的胤鸞君好似快過了過隙白駒,一眨眼間,慕容克的人頭滾落馬下,在雪地中埋沉。
“痛快!”
高世軍策馬一回到臨時營帳,便大呼一聲,倒轉(zhuǎn)酒囊痛飲了個干凈。酒水淋過他鼓脹xiong膛上的傷口,蟄得皮肉發(fā)疼,男人卻笑得豪氣干云。
“許久沒打過這樣暢快的仗了!不穿甲又如何,只要有馬有槍,我六鎮(zhèn)軍戶便是萬人敵!”
他說著轉(zhuǎn)目,見同退下來的胤鸞君正解下薄鎧,豎刀在旁,平靜地處理臂上傷口。
他身上那件縫縫補補的青色舊袍,袖口都不太合身地短了一截,眼下更是血漬斑駁,可他卻無脫換下來的打算。
也是個古怪人。
高世軍雖頗傲視,卻也知道不服高人有罪的道理。難得大捷,他心情很不錯地說:“這一仗后,尉軍先鋒營士氣大損,傷亡慘重,至少能容出十日給我們西撤。”
說到這里,高世軍眉心微沉:“只不過這樣一來,下一次,恐引來赫連朵河親坐中鋒?!?/p>
“等的就是他?!必忿扇允且桓辈惠p不淡模樣,只是臉色雪白。他裹了臂膀放下袍袖,抬起眼,“來了,正好把這獨眼胡奴的命留下?!?/p>
高世軍怔了怔?;?,連他都不敢夸口一戰(zhàn)拿下赫連朵河,年輕人,好大口氣??!
他倘若得知,當(dāng)初在泗水畔,胤奚也是用這種口吻和阮伏鯨說,要把褚嘯崖的命留下,只怕會更驚訝。
帳子外,兩邊軍隊正在瓜分收繳來的兵械,偶爾響起一兩聲分配不均的爭執(zhí)。帳子里靜了一陣,高世軍髯須微動,粗糙的嗓子試探問:“褚嘯崖,當(dāng)真是你所殺?”
胤奚未答。
他很清楚倚靠過去的功績耍嘴皮子,并不能讓眼前的梟將徹底心服。威信是什么?很簡單,上戰(zhàn)場,刀出鞘,帶回敵將首級,這比一萬句話都管用。
眉峰上融化的雪水順著男子鬢頰淌下,濯洗顏容,出塵凌表。胤奚從懷中取出一份在路上添添減減訂制好的軍紀,回頭吩咐戲小青:
“將戰(zhàn)績通報全軍。這份軍規(guī),分抄下去交給每名旗長,命其管理下的民眾逐條背熟,不可違紀。不識字的,解釋給他們聽,不上戰(zhàn)場的,同樣要背。之后我不定時抽查。
“那些繳來的兵器優(yōu)先發(fā)放給鎮(zhèn)民中的青壯者,你和黃鯤、舒硯幾個開始教他們軍技入門槍法。
“事前和人講清楚,暫不需要他們上前線,但他們至少要有能力保護家小,且盡可能在下一次扎營前隊列整肅有序?!?/p>
鎮(zhèn)民們在這場夜襲開始的同時,就已經(jīng)打著時間差,跟隨領(lǐng)隊動身繼續(xù)向西走了。這會兒營地里剩下的全是兵了,將士們在此殿后一日,過后也要追上去。
戲小青領(lǐng)了三道命令,快步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