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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嘯崖的手書送到謝府,胤奚接進來后拆都沒拆,直接當(dāng)著謝瀾安的面撕碎。
桌上放著一碗溫牛乳,這是謝瀾安往日保留的習(xí)慣,在家時就會給胤奚留一碗。她沒多看那些碎紙,拍拍冷臉小郎君的手背,讓他把奶喝了。
“你先喝。”胤奚見她晚飯時沒用多少。
時下已過戌時,賀寶姿還在堂里等著回事。謝瀾安端起瓷碗喝了少半,胤奚從她手中接過碗,將剩下的一飲而盡。賀寶姿這才轉(zhuǎn)回視線稟報:
“今日陛下召平北侯夫婦入宮,向晚出宮,帶著賞賜若干。我們的人查看過,都是些玉玩字畫之物。會稽王那邊,尚無動作。不過……”
賀寶姿說到這里有些不確定,“黃門侍郎楚清鳶被廷仗五十,緣由不知?!?/p>
他們的禁軍守在外宮門,保證大體局面不出掌控,對內(nèi)宮發(fā)生的事卻做不到巨細靡遺。
謝瀾安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聞言卻一笑。
楚清鳶是個聰明人,這個時候,陳勍無人可用,本該是他出頭之機。可楚清鳶獲罪于上,還能為什么,只能是說了不中聽的話。
仗著兩分傲意,他以為自己是個直言進諫的君子。
當(dāng)初留著楚清鳶的命,就是謝瀾安覺得殺了這人不解恨,她想看楚清鳶在這濁世上翻滾,看他如何削骨為階,又徒勞地水中撈月。
他若大奸大惡,她便讓他自食惡果。
他若鞠躬盡瘁,她便讓他死而后已。
當(dāng)楚清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凌云壯志所托非人,他便會知道何為痛入骨髓。
世上的凌遲,并不只有身體上的千刀萬剮。
謝瀾安忽然抬頭問:“方才你說畫,什么畫?”
賀寶姿一愣,胤奚已反應(yīng)過來。平北侯是蒙祖蔭受爵,據(jù)他所知,素來不甚通文墨,皇帝縱要賞賜,怎么會賞他字畫?
畫匣之中,什么最易藏?
謝瀾安霍然起身,案角燭臺的焰光跟著搖曳。賀寶姿有些慌了神:“那匣子里……”
她話還未說完,岑山來到廊上回報:“娘子,白頌在外求見,卻說有一樁急事稟報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