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瓣冷梅被北風吹落到廊上,謝逸夏抱臂與妹妹一同望著皇宮方向,道:“議閣中有一個姓謝的是良輔,有兩個,便是逼迫了?!?/p>
他與北朝打了十幾年交道,深諳那野心磅礴的尉遲太后,絕非等閑示弱之輩。匈奴入關,
此刻,
會稽王已經(jīng)趕到了皇宮。
皇帝并未在得信的第一時間通知他,當陳稚應奔到太極殿外時,閣中的第一輪爭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陳勍以午休為由,
婉拒了皇伯的請見。
這抗拒本身就是一種信號。
陳稚應心往下墜,
攔住正從殿階走下來的謝瀾安。
謝瀾安停步道聲王爺,
等著他開口。
陳稚應從謝瀾安的表情上看不出商議的結(jié)果,
他從前總是恭維謝家滿庭芝蘭玉樹,
眼下卻是有些打心底里佩服這女子峙如山岳,
不可撼搖的品格了。他的心也跟著定了定,沉眸往黑黢黢的殿門中望一眼,搓了下掌心。
“娘子知曉,我膝下只安城這一個女兒,兒子是有一大堆,卻都不及卿兒讓我惦記。”會稽王苦澀一笑,“先帝臨終時,降旨讓本王送一個世子入金陵開府立業(yè),王妃她……個個都舍不得,
最終不得已,便送了牙牙學語的卿兒來……”
令藩王之子住京開府,
說好聽是照拂,
其實便是為質(zhì)。
會稽王妃不舍得兒子,
舍了女兒,
陳卿容在才記得父母的年歲,
便被迫遠離雙親。
人人道她自幼在宮中長大,錦衣玉饌,天生好命??僧斔谝鼓唤蹬R時想念耶娘,抱著布偶在錦被里哭泣的時候,
陪伴她的也只有那一盞盞璀璨華貴的宮燈。
“……卿兒那些嬌蠻的小性子,其實都是她為自保長出來的刺?!标愔蓱€在謝瀾安面前喋喋說著,這一刻,他不是藩鎮(zhèn)一方的顯赫親王,而只是一個不知如何彌補女兒的老父親,“謝娘子,能否看在卿兒過去和你的交情的份上,幫她一回?”
“王爺是皇室宗親。”謝瀾安的襕裾被風吹出縠紋,凜凜濤浪一般,將喜怒皆掩在衣簪之下。她道:“一次不得已是不得已,兩次不得已也是不得已,若陛下親自請求王爺點頭,為了老陳家的江山穩(wěn)固,王爺會拒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