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策不由氣笑,他聽明白了,別人都是輸?shù)牟辉?,輪到他這,變成贏的不冤了。
隨即他聽阿妹回答了先前那個問題:“那人不用我教。他會為自己說話,這就夠了?!?/p>
棋子不知自己為棋,方見下棋人手段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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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陛下的問話,楚清鳶心弦微松。與他來路上猜測的相符,皇上忽然召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他,果然與鬧得沸沸揚揚的策舉有關(guān)。
“陛下,事關(guān)國政,草民不敢妄議。”
“朕準(zhǔn)你直言。”
楚清鳶眼前閃過謝氏女郎那雙霜雪無情的眼眸,目光遽然一定,道:“草民愚見,以為這是謝御史的圍魏救趙之計?!?/p>
“哦?”皇帝一時不解,“此話怎講?”
“陛下請想,如今朝野內(nèi)外所爭論的,難道不是在于女子該不該和男子一樣舉才入仕,而對于選拔寒人本身,反而沒有太多抗議之聲了?”
楚清鳶留意著皇帝的神色,“假使有人要改造一條立逾百年的街衢,那住在坊中的所有人都會強烈反對,可當(dāng)此人說要拆毀這里、夷成平地,那先前改造的建議,反而能獲得人們的默認了?!?/p>
皇帝思緒豁然,“這么說含靈是有意轉(zhuǎn)移矛頭,為了保寒人入仕?”
楚清鳶點頭。
不管那名謝家玉樹心里是不是真的這么想,他都要在陛下面前如此進言。
只有這樣,策舉制才不會半途而廢,他才能參試,達到更進一步的可能。
至于女子同試,就算施行了又能有多少名額,根本是無足掛齒的事。
楚清鳶為皇帝算了一筆賬,“陛下,女子入學(xué)不易,以經(jīng)書文賦為業(yè)則更難??v使許她入試,姑且算一縣之中有才女二三人,一郡中二三十人,一州之內(nèi)也不過三、四百人……其中十有三依風(fēng)俗之見父母不允,又十有三因遠途不便裹足不前,再有未出閨閣者、家有子女者、體柔弱質(zhì)者,顧忌不一而足……最終能順利到達金陵的,能有幾成?”
許多事若只揪著大義吵,只會越吵越一團霧水,可若用數(shù)字說話,頃刻便清晰明了。
皇帝聽完這番話,困擾他多日的癥結(jié)一下子便疏散了。
是了,他擔(dān)心的女子成黨的事,幾乎不可能發(fā)生,那他何必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出格,與含靈難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