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占鰲。”謝逸夏又指向?qū)γ嬉豢诤瓤樟司票K,吧唧著厚唇回味的一人,“鄖陽守將。”
“鄖陽武當山,玄朝道教第一山?!敝x瀾安向?qū)O占鰲拱手,“據(jù)說北尉太后聞此山有神仙棲隱,曾揚言發(fā)兵過丹淵,馬踏武當。孫將軍回言‘踏你爺爺個球’,守鄖多年,未有一城一池之失?!?/p>
有人噴酒,謝豐年笑嘻嘻過去給守將伯伯滿上。
出身羊腸巷的胤奚不會說臟話,一邊聽得耳根發(fā)熱,一邊忍不住莞爾。
謝逸夏咳了一聲才接著引見,至于信陽唐袖石、丹淵厲大椿……謝瀾安都能恰到好處地接上話,道出這些將軍的生平戰(zhàn)績,如有不熟悉的,也只管大大方方向人討教。
她神思伶俐,言語葷素不忌,不管帳子里的人各異神色,拂袍走到沙盤前?!胺讲攀甯竼栃≈秾Ρ背瘜㈩I(lǐng)了解幾許,在座的都是叔父信將,瀾安不敢托大。有一個異族長相,身材魁梧左眼受傷的獨眼龍,擅使一把龍雀環(huán)刀的,是什么人?”
劉時鼎“咦”了一聲,“那是北尉的西南將軍赫連朵河,女公子識得此人?”
怎能不認得,前世便是這個人在二叔病逝后,趁著南朝內(nèi)亂,舉兵攻打襄樊,大破丹淵口。
謝瀾安化作飄魂,見過他三場屠掠同胞的破城戰(zhàn),雖為鬼聻,依舊催心折肝。
她隨意點點頭,手已在沙盤間擺布出一個大致成形的陣勢?!斑@人掌兵逾萬,長于調(diào)配,水陸結(jié)合戰(zhàn)打得最好。”
“他用兵習慣于這三種戰(zhàn)陣,”謝瀾安目視沙盤,眸光銳利,雙手將兵俑迅速推換出“尖錐”、“圓陣”、“三鋒沖襲”的變化,接著道,“此人是越打越瘋的性格,一旦被他占據(jù)先手,便會勢如破竹。所以對付此人,決不能求穩(wěn)、平分兵力鞏固各個重關(guān),而要傾力擋住他的主力優(yōu)勢?!?/p>
厲大椿等人酒也忘了喝。
若他們沒記錯,這小謝娘子是在御史臺任職,而不是兵部吧。這番見解,可不像只擅文務(wù)的人說的話。
這神采精絕,言之鑿鑿的年輕女郎雖沒有看誰,但厲大椿直覺這話是說給他聽的。赫連朵河是北國的西南將軍,他守的是荊州的西北門戶丹淵口,若真有與索虜對決的一天,他們碰上的幾率很大。
謝瀾安:“還有一個手執(zhí)馬槊,坐騎汗血馬,鼻子長得像油葫蘆的,那是誰?”
謝逸夏手中搖動的羽扇不知何時停下了,他凝視謝瀾安手中變幻的軍陣,開口:“紇豆陵和,河西貴族出來的將門種子,擅野戰(zhàn),號稱北尉的銅墻鐵壁?!?/p>
去歲秋褚嘯崖強攻虎牢關(guān),在那里設(shè)伏打掉了一支北府精騎的,就出自此人手筆。
謝瀾安點頭,繞到沙盤另一邊,以白俑為己方,以玄俑為敵方,擺出對陣,再不斷換陣。
只見她手指翻飛,口中隨動作冷靜地作出說明,如是再三,已經(jīng)沒幾人坐得住了,大家圍在沙盤邊,看著這栩栩如生的戰(zhàn)役推演,頭皮發(fā)麻。
集結(jié)的大軍最怕雄騎鑿陣,雙方投入越是巨大,傷亡人數(shù)越是慘重。
而謝瀾安變著花樣演示的,全是鑿陣。
這是什么兵力配比?將領(lǐng)們從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震撼。
誰也沒見過這種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