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突然停下腳步,看向賣花姑娘。姑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怯生生地問:“公子,要買花嗎?”
沈硯沒有回答,只是目光落在她籃子里的一朵含苞待放的黃梅上。那黃梅的花瓣上,竟沾著一絲與油紙傘上通源的氣息!
他心中一動,剛想開口詢問,那賣花姑娘卻突然臉色一變,轉(zhuǎn)身就跑。沈硯和青梧對視一眼,立刻追了上去。
賣花姑娘跑得極快,在巷弄中七拐八繞,很快就把他們引到了城外的一片竹林。竹林深處,一座破敗的土地廟隱現(xiàn)其中。
賣花姑娘跑進土地廟,就再也沒出來。沈硯和青梧小心翼翼地靠近,只見土地廟的神像前,放著一個與周府那柄一模一樣的油紙傘。傘面上,暗紅色的符文正在發(fā)光。
“又是一個陷阱?!鄙虺幍吐曊f,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昆侖的人,竟然敢在他面前玩弄這些把戲!
他正要上前,青梧突然拉住他:小心有詐?!?/p>
沈硯點點頭,示意她退后。他獨自走進土地廟,判官筆在他手中蓄勢待發(fā)。油紙傘靜靜地放在神像前,沒有任何異動。
沈硯走到傘前,仔細觀察。這柄傘與周府的那柄一模一樣,傘骨也是由烏黑的發(fā)絲構(gòu)成。他伸手想要拿起,卻發(fā)現(xiàn)傘柄上刻著一行小字:“贈吾兒敖崢,愿你永無自由。”
敖崢,是他的本名。這柄傘,竟然是給他的!
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間席卷了沈硯。他猛地抓起油紙傘,用力一捏。傘面瞬間破碎,烏黑的發(fā)絲暴露出來。這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發(fā)絲中蘊含的怨念和痛苦——那是屬于他祖母的氣息!
“昆侖!”沈硯仰天長嘯,龍族的威壓不受控制地爆發(fā)出來。整座土地廟在他的威壓下?lián)u搖欲墜,竹林里的竹子成片折斷。
青梧站在廟外,看著沈硯痛苦而憤怒的背影,心中充記了擔憂。她隱約猜到,沈硯的祖母,或許也曾被昆侖用這種方式操控過。
沈硯猛地轉(zhuǎn)身,眼中的赤紅尚未褪去。他看著青梧,聲音沙啞地說:“青梧,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昆侖的老巢。我要知道真相,我要為祖母報仇!”
青梧用力點頭:“我陪你?!?/p>
沈硯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了一些。他握緊手中的判官筆,目光投向昆侖山的方向。
那里,有他的仇恨,有他的身世,還有青梧失去的記憶。
他們的路,才剛剛開始。
雨漸漸停了,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在竹林里。沈硯和青梧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處,只留下那座破敗的土地廟,在風中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過渡篇:蝶影鎖鱗
臨河鎮(zhèn)的雨停在三更。
沈硯站在客棧二樓的廊下,看著最后一滴雨珠從飛檐墜落,砸在青石板上濺起細碎的水花。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泥土腥氣,混雜著遠處酒肆飄來的劣質(zhì)米酒味,尋常人間的氣息,卻讓他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松弛。
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青梧端著一盞熱茶走過來,杯壁氤氳的白氣模糊了她的眉眼?!斑€在想那把傘?”她將茶杯遞給他,指尖不經(jīng)意觸碰到他的手背,像觸電般縮回——他的l溫總比常人低些,尤其在動過龍氣之后。
沈硯接過茶盞,溫熱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卻暖不透心底的寒意。他低頭看著杯中晃動的茶葉,那些蜷縮的葉片像極了土地廟里那柄傘上纏繞的黑發(fā)?!澳阏f,昆侖拿我祖母的發(fā)絲讓傀儡符,是為了什么?”
青梧倚在廊柱上,月光透過窗欞落在她發(fā)間,像撒了一把碎銀?!盎蛟S……是為了牽制你?”她斟酌著開口,“就像周老爺用傘控制周子墨那樣?!?/p>
沈硯沉默。這個猜測最接近真相,卻也最讓他心驚。若昆侖能隨意取用祖母的發(fā)絲,那她的魂魄……他不敢深想,只覺得右臂那些剛剛隱去的龍鱗又在隱隱發(fā)燙,像是在呼應某種遙遠的痛苦。
“你祖母……是龍族嗎?”青梧輕聲問。她見過沈硯半龍化的模樣,青黑色的鱗片帶著古老的威壓,絕非普通精怪。
“我不知道。”沈硯搖頭,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已都未察覺的茫然,“她從未提過身世,只說自已是個守寡的孤老。但她留給我的那縷白發(fā),用冰蠶絲囊裝著,尋常陰火都燒不化,絕非凡物?!彼麖膽阎忻瞿莻€巴掌大的絲囊,月光下,囊中的白發(fā)泛著淡淡的銀光,與土地廟油紙傘里的黑發(fā)氣息通源,卻更純凈溫潤。
青梧湊近看了一眼,心口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像有根無形的線被輕輕拽了一下。她下意識按住胸口,指尖觸到頸后肌膚時,那里竟有些微的灼熱感?!斑@絲囊……”她蹙眉,“我好像在哪里見過類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