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香擾清夢（第2頁）

“陛下，”她忽然開口，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堅定，“臣女或許能救活它。”

蕭景琰抬眸看她，眼底帶著探究：“你有辦法？”

“臣女幼時聽母親說過，蘭草被污后，可用清水沖洗根系，再換用山泉水栽培，或許能活?！彼穆曇粲行┌l(fā)顫，其實心里也沒底，這不過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

淑妃立刻道：“陛下，這太冒險了！若是救不活，豈不是……”

“讓她試試?！笔捑扮驍嗨抗饴湓谏蛄钗⑸砩?，“朕信你?！?/p>

這三個字像道暖流，瞬間涌遍沈令微全身。她屈膝行禮：“臣女定不辜負(fù)陛下所托?！?/p>

接下來的三日，沈令微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那盆墨蘭。她親自用溫水沖洗沾記污泥的根系，又讓人從城外運來山泉水，每日小心翼翼地澆灌。青禾看著她眼底的烏青，心疼得直掉眼淚，她卻只是笑笑——這不僅是在救蘭草，更是在救她自已。

第三日傍晚，當(dāng)?shù)谝黄氯~從墨蘭根部探出頭時，沈令微幾乎喜極而泣。她抱著花盆跑到養(yǎng)心殿，蕭景琰正在批閱奏折，見她進(jìn)來，放下筆：“救活了？”

“回陛下，活了?！彼龑⒒ㄅ璺旁诎干希氯~在燭光下泛著嫩綠的光，像極了希望的模樣。

蕭景琰的目光落在新葉上，眼底的冰霜漸漸融化。他忽然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沈令微猝不及防，鼻尖撞在他堅硬的胸膛上，聞到那熟悉的墨香混著蘭草清冽，心跳瞬間亂了節(jié)拍。

“嚇到了？”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難得的溫柔。

沈令微埋在他懷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覺得連日來的委屈都涌了上來，眼眶一熱，竟有些想哭。她搖搖頭，聲音悶在他懷里：“沒有。”

“還說沒有，聲音都啞了?！彼p笑一聲，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指尖擦過她泛紅的眼角，“那盆墨蘭是你救回來的，想要什么賞賜？”

沈令微望著他深邃的眸，那里面映著她的影子，清晰得讓人心慌。她鬼使神差地開口：“臣女什么都不要，只想……只想知道，陛下為何總對臣女這般好?！?/p>

蕭景琰的動作頓了頓，眸色忽然變得幽深。他沒回答，只是低頭，輕輕吻上了她的唇。

那是個很輕的吻，帶著桂花糕的甜香和清茶的微苦，像這個深秋的風(fēng)，猝不及防地吹亂了沈令微的心。她睜著眼睛，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睫毛，長而密，像兩把小扇子，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只剩下兩人加速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松開她，額頭抵著她的，呼吸灼熱：“因為……你像一個人。”

像一個人？沈令微的心猛地一沉。是像那個江南雨巷里的女子嗎？

她還想再問，卻被他用指腹按住了唇：“別問，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

養(yǎng)心殿的燭火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在青磚地上，像一幅繾綣的畫。沈令微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覺得，就算只是像別人，能這樣靠在他懷里，似乎也不錯。

那夜，她沒回儲秀宮，而是留在了養(yǎng)心殿的偏殿。青禾送來的月白襦裙被換下，疊放在床頭，上面還沾著幾縷桂花。沈令微躺在床上，望著帳頂?shù)睦p枝蓮紋，指尖撫過唇上殘留的溫度，久久無法入睡。

她想起蕭景琰吻她時的眼神，那里面有憐惜，有懷念，還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緒。她不知道自已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竟能得到帝王這樣的青睞，卻又可能只是別人的替身。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jìn)來，照亮了桌上的《蘭譜》。沈令微拿起書，翻到夾著半片蘭花瓣的那一頁，忽然覺得，這深宮的緣分，或許本就這般說不清道不明。

第二日醒來時，身邊的位置已經(jīng)空了，只殘留著淡淡的墨香。床頭放著套新的宮裝，藕荷色的，領(lǐng)口繡著精致的蘭草，比她之前的衣裳都要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