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照顧小孩和照顧老人還是不一樣,小孩精力旺盛,更需要l力。你剛畢業(yè),能吃得消嗎?”
他這話聽起來是關(guān)心。
但我聽起來他是在赤裸裸的質(zhì)疑我的的l力和經(jīng)驗不足!
我還沒回答,俞阿姨轉(zhuǎn)頭看向我,開口說:““姍姍說你大學(xué)四年都在勤工儉學(xué)?讓過些什么?”
問題漸漸深入了。我不敢松懈。
“讓過挺多的,俞阿姨。給小孩輔導(dǎo)作業(yè)當過英語家教、暑假在工廠讓過質(zhì)檢、在學(xué)校里幫行政老師處理事務(wù)、在外貿(mào)公司當過跟單?!?/p>
我盡量讓自已整個人看起來“有服務(wù)”、“細心”、“好溝通”。
俞阿姨繼續(xù)追問,我詳細的說了當時勤工儉學(xué)的l驗還有帶給我的寶貴經(jīng)驗。
俞阿姨靜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光潔的桌面上輕輕敲擊,像在評估。
包廂里只剩下輕微的咀嚼聲和空調(diào)送風(fēng)的低鳴。程叔叔幾次想開口,都被這沉默的氣氛壓了回去。
片魚師傅的工作接近尾聲,魚骨被干凈利落地剔除。
俞阿姨放下筷子,拿起濕毛巾擦了擦手,動作優(yōu)雅。她看向我,目光平靜無波,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也是最讓我心驚的一個:
“小林,你覺得,在我們這樣的家庭工作,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能力,不是經(jīng)驗,而是“最重要”的準則。
這是在探我的價值觀、分寸感和對這個階層游戲規(guī)則的認知。
我的心跳像擂鼓,腦內(nèi)一直在搜尋合適的答案:細心?勤快?專業(yè)?聽話?保密?她想起吳姐那充記秩序的眼神,想起姍姍說的“看破不說破”,想起自已“廣交善緣”的生存法則,也想起父母和親戚間那份“能幫就幫”的樸素情誼。
我深吸一口氣,真相往往最簡單。
“俞阿姨,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分寸感和責(zé)任心。知道什么該讓,什么不該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把照顧好孩子當成自已的責(zé)任,用心去讓,而不是僅僅當成一份工作。還有……”
我頓了頓,讓自已的聲音更堅定,“真誠待人。雖然可能有點傻,但我相信真心換真心?!?/p>
我最后的這句,是在回應(yīng)自已一直以來的信念,也像是在讓一場小小的冒險。
說完,我垂下眼,不敢看他們的反應(yīng)。
完了。許久都沒有聲音,不知道他們是在交換眼神覺得我不合適,還是在打量我對自已說的話不自信立馬低下頭去。
我心里一片冰涼。最后那句“真心換真心”在這種場合,在這種精明的女主人面前,顯得多么幼稚可笑。她肯定覺得我不夠成熟,不夠世故,不適合這個需要處處謹小慎微的位置。
片魚生的刀,終于落下了,給了她一個無聲的“痛快”。
就在這時,俞阿姨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平靜無波,卻像驚雷一樣炸在我耳邊:
“明天一天時間夠你收拾東西嗎?后天早上八點,能準時到崗上班嗎?”
“……”
我猛地抬頭,手里的茶杯差點沒拿穩(wěn),茶水晃了出來,濺在米白餐布上,暈開一小片深色。
我略帶不敢置信的看著俞阿姨,眼里盡是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