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欒笑瞇瞇道:“父親若是心疼琢玉孤身在此,不若叫他陪公主去……”
話音未落,便被崔翁瞪了一眼:“什么混賬話!”
眼下已是夫綱不振,若是如此,豈非長孫成了贅婿?
崔欒挨了訓也沒放在心上,叫小兒子過去陪祖父說話,自己則端了杯酒,在崔循身旁落座。
崔循未曾飲酒,見著他來,才舉杯略沾了沾唇。
崔欒道:“年節(jié)家宴,便是多喝些酒也無妨,隨意自在些?!?/p>
崔循搖頭:“叔父知道的,我酒量不佳。”
“便是醉了,叫人扶你回去歇息就是。”崔欒壓低聲音,意有所指道,“還是說,晚些時候你另有安排?”
說著,有意無意瞟了眼崔翁。
崔循被戳破心思,難得窘迫地輕咳了聲。
“無妨,無妨。叔父當年為見心上人,還去翻過墻,險些被當作偷竊的賊人送官?!贝迿杵分惥疲敛唤橐馓峒白约寒斈甑聂苁?,感慨道,“年輕人合該如此。似你從前那般老氣橫秋,才不好。”
崔循眼中浮現(xiàn)笑意:“多謝叔父提點?!?/p>
崔翁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用過飯,漸漸有了倦意,由老奴扶著回去歇息。各房便也陸續(xù)結伴散去。
崔循出了門,接過仆役遞來的大氅。
“馬匹已經(jīng)備下。”松風恭謹?shù)馈?/p>
往常崔循出門大都乘馬車,能隔絕旁人視線,器物一應俱全,便宜辦公、休憩,但卻慢。
昨日蕭窈道明除夕要在宮中,又問他家宴后能否來陪自己時,崔循猶豫片刻后還是應了下來,吩咐松風備馬。
養(yǎng)尊處優(yōu),循規(guī)蹈矩的世家公子,是不該這般行事的。
但他還是做了。
暗流涌動的宮宴已然散去,蕭窈不曾回朝暉殿,而是來了城樓觀燈。
除夕雖比不得上元節(jié)那般,有各式各樣的花燈、燈樓,映得秦淮一帶如天河。但城中各處也已經(jīng)裝點布置上,渺茫夜色之中,有燈火萬家。
崔循登樓,見著憑欄獨坐的蕭窈。
蕭窈身著織金妝花紅裙,披狐裘。發(fā)上金釵珠玉,襯著雪膚紅唇,艷麗得不可方物?;仡^看他時,眼波流轉,眸中映著檐下燭火的光,笑得狡黠靈動。
有那么一瞬,崔循只覺心跳仿佛都快了些。
“你我這般,像不像幽會?”蕭窈戲謔。
崔循已習慣她信口胡謅,無奈一笑。近前,將她被風亂的鬢發(fā)拂至耳后,低聲強調:“你我是夫妻?!?/p>
又問:“宮宴可還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