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崔翁的態(tài)度令她有些意外。
并未裝傻推諉,反倒是重光帝說什么便應什么,更無異議,像極了忠心耿耿的純臣。
蕭窈琢磨了會兒,猜到八成是崔循那里已經(jīng)知會過。
崔翁情知此事已經(jīng)撇不開干系,斷然沒有首鼠兩端,他日轉(zhuǎn)投江夏王那里的余地,便索性來做這個擁護儲君的人。
最后那日來的是桓維。
桓翁雖去,但桓維尚有幾位叔父在,本不該輪到他,但在蕭窈的建議之下,重光帝還是召了他來祈年殿。
一來是因桓大將軍的書信必然經(jīng)他之手,沒必要舍近求遠。二來,桓維的性情既不似他祖父那般心xiong豁達看得開,也不如他父親那般手腕強橫,內(nèi)里實則是個優(yōu)柔寡斷的人。
蕭窈漫不經(jīng)心聽完,待他告退后,合了禮單往外間去。
“桓氏猶在觀望。大將軍雖有意扶持江夏王,可桓氏身處建鄴的族人多有顧忌,不敢貿(mào)然行事,”蕭窈道,“元日祭宗廟,父皇便可昭告天下,過繼阿霽,立為儲君?!?/p>
重光帝原就有此意,頷首應下。
蕭窈又道:“桓氏那里也應令人看好?;肝桃堰^身,萬勿令桓維及其兒女離建鄴,回荊州,否則桓大將軍怕是無所顧忌?!?/p>
重光帝思忖片刻:“此事只怕難辦?!?/p>
縱然加強城門布防看守,又或令人在外盯梢,可偌大一個桓家,算上仆役足有上千人,又如何周全得過來?
“阿父以為,桓家其他幾房能安心由他們離開嗎?屆時若桓大將軍真有異動,他們這些在建鄴的人,性命便懸在刀尖之上?!笔採耗﹃种械亩Y單,輕笑道,“我來辦就是?!?/p>
這些時日下來,重光帝已經(jīng)漸漸習慣將事情交給她,下意識點了頭??善骋娝剖怯智鍦p些的臉頰,嘆道:“你這般辛勞……”
“無妨?!笔採好佳垡粡?,“只是還有一事,想求父皇應允?!?/p>
重光帝失笑道:“你只管說就是。我豈有不應之理?”
蕭窈端坐著,清冽的聲音響起,緩慢卻又堅定。
“將宿衛(wèi)軍的虎符,交由我來掌管吧。”
因臨近年關(guān),
除卻宮中諸多事宜,蕭窈還得顧及崔氏與各家往來交際這樣的庶務。
兩處皆不是省油的燈,便免不了多耗精力。
她自己起初并未察覺有何不妥,
崔循著意吩咐,
令府中廚子平日多做些補血益氣的飯食時,
還一度覺著小題大做。
后來換上去歲裁制的冬衣,見腰間富余,
這才意識到自己當真在不知不覺中清瘦不少。
陽羨長公主抵建鄴這日,
落了場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