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榮連忙上前勸道:“這點(diǎn)微末小事,
哪里用得著您親自動手?”
“阿父不是才歇下嗎?”蕭窈并未起身,
垂眼看著小爐中的炭火,“左右沒旁的事情,
便只當(dāng)是打發(fā)時間了。”
葛榮便道:“您移步暖閣,喝些茶、用些點(diǎn)心,豈不更好?”
蕭窈支著額,良久無語。
葛榮知她性子執(zhí)拗,便也沒喋喋不休規(guī)勸,
垂手侍立在側(cè)。
“葛叔?!?/p>
蕭窈忽而喚了這個少時的稱呼。葛榮身形一震,
正欲提醒她不合禮數(shù),對上她微微泛紅的眼后,
卻又怎么都說不出口。
到如今這境地,
無論重光帝說再多回“無妨”,又或是旁人幫著欺瞞,
也都沒多大用處了。
于親人而言,油盡燈枯之相是看得出來的。
葛榮暗暗揣度過,公主興許早就隱隱有預(yù)感,若不然先前何必那般著急著,想要置王家于死地?
無非是怕天長日久,圣上未必能撐到那時罷了。
蕭窈抱膝而坐,身形纖瘦,衣擺上不知何時沾了碳灰,透著與身份毫不相稱的狼狽。
葛榮看著她這模樣,恍惚間倒像是回到武陵,常見她玩得花臉貓似的回家來。只是那時總是笑得眉眼彎彎,仿佛再沒什么麻煩事能令她生出愁緒,而今卻截然不同。
“阿父可還有什么惦念著,放心不下的事?”她聲音放得很輕,像是唯恐驚動什么似的。
葛榮道:“圣上所盼望的,自是您能順?biāo)鞜o憂。”
蕭窈眼睫微顫,又望著爐火出起神來。
待到重光帝睡醒,蕭窈這才起身,帶著熬好的湯藥前往寢殿。
重光帝心中既為見到女兒而高興,與此同時,卻又深感無奈。
喝了半碗藥后,嘆道:“我這里并不缺伺候的人,哪里用得著你日日來此?如今天氣日益冷了,還是少折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