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金胎琺瑯茶盞被狠狠摜在地上,摔得粉碎!
滾燙的茶水混著碎瓷片濺得到處都是。
曹主事胸脯劇烈起伏,一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此刻因暴怒和一絲無法掩蓋的恐懼而扭曲脹紅,指著地上跪著回報的心腹家人,嘴唇哆嗦著:“都…都死了?!一百兩金子!請來的崔老六!還有府里辛苦安插進(jìn)去的暗樁…全都沒了?!連個響聲都沒聽到?!廢物!全是廢物!”
那家人趴在地上,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枯葉,頭也不敢抬:“老爺…老爺息怒!據(jù)…據(jù)唯一一個跑出來報信的牢役周三說…那…那牢里…已經(jīng)成了閻王殿了…那些人…死得太…太慘了…周三當(dāng)時就嚇瘋了…褲子都濕透了…小的去的時侯…他只會說…‘那不是人…是惡鬼’……”
“閉嘴!”
禮部謝侍郎猛地一拍身旁的黃花梨幾案,指骨捏得咔吧作響,臉色鐵青得可怕,“老夫的祿兒還在那畜生手里吊著!現(xiàn)在還不知是死是活!”
一提到兒子謝文才還在葉脩掌握中,他眼前就是一黑。
“都冷靜點!”
一個稍顯沉穩(wěn)的聲音響起,是兵部王侍郎。
他臉色通樣難看到極點,但相對其他人,眼中更多了一份驚悸過后的審視和忌憚。
“死的那幾個都是誰?崔六,六品巔峰!劉麻子,五品!王磐!那可是橫練六品巔峰的l魄!還有燕子鏢李三,輕功身法在五品里都是頂尖的!”
王侍郎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已都不曾察覺的干澀,“這些人!一夜之間!悄無聲息!被一個人…全屠光了!”
他深吸一口氣,環(huán)視著在座幾位臉色灰敗的通僚,除了暴跳的曹主事、失魂的謝侍郎,還有一直捻著紫檀佛珠、但手背上青筋凸起的鎮(zhèn)北侯府代表,以及幾個背景通樣深厚的勛貴家主。
“這是什么手段?”
王侍郎的聲音像是從冰窟里撈出來的:“這不是抓賊破案!這是清場!是赤裸裸的割草!我們派去的人,在他眼里,恐怕比割草還容易!”
謝侍郎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反駁,但一想起自已兒子還被吊在那個奸人手里,喉嚨里就堵得發(fā)硬,只化作一聲痛苦而壓抑的嗚咽。
曹主事臉上的暴怒也僵住了,化作一股寒意,沿著脊椎緩緩爬升。
他不是傻子。
崔六他們死光了,他心疼錢,更恐懼背后的含義。
鎮(zhèn)北侯府的代表孫先生終于停止了捻動佛珠,那串溫潤的紫檀珠子被他死死攥在掌心。
他抬起眼,那雙平日里總是帶著三分笑意的眼睛此刻一片寒潭:“王大人所言甚是。此獠……絕非尋常捕頭。其武功之高,下手之狠,行事之無所顧忌,遠(yuǎn)超我等預(yù)料。這已經(jīng)不是教訓(xùn)或者撈人能解決的事情了。”
他目光轉(zhuǎn)向幾乎癱坐在太師椅里、面無人色的謝侍郎:“謝大人,令公子…恐怕一時半刻,是無法平安出來了。就算我等傾盡全力再派人去,也只是給他送人頭!送功績!”
花廳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沉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那張被曹主事摔碎的茶盞碎片,在冰涼的地板上幽幽反射著窗外慘白的光。
在這沉默中,一種無力感正沿著每個人的四肢百骸瘋狂蔓延。
王侍郎喉結(jié)艱澀地滾動了一下,看著窗外鉛灰色的天空,聲音干啞而沉重:“除非請來更強(qiáng)的高手,否則葉脩這個奸賊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