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喉嚨深處因極度恐懼和反胃而發(fā)出不成調(diào)的“嗬嗬”聲。
他認(rèn)得其中幾張被血污覆蓋了一半、變得極其猙獰扭曲的臉。
“鐵掌判官崔六?禮部謝大人府上的供奉!他胸口那個透明窟窿……”
“劉麻子?那身破爛的公服……這混蛋竟然是鎮(zhèn)北侯府安插的暗樁!”
“還有燕子鏢李三!這不是兵部王侍郎小妾的親戚嗎?城西收賬,逼死人命那個……”
“天!那個只剩半拉腦袋的……霸刀門的兇人王磐?!前幾日還為城中巨富李家解決了碼頭爭端的……”
“這些都是被通緝在案、身背命債、惡名昭著的亡命徒!個個都是跺跺腳能讓幾條街坊雞飛狗跳的狠角色!”
“現(xiàn)在,全死了?!?/p>
“像一堆被隨意丟棄的垃圾,爛在這里?!?/p>
“誰干的?”
這個答案像一把冰冷的鉤子,帶著極度驚恐的直覺,猛地鉤住了牢頭最后一絲清醒的意識!
他癱在血泊里,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上抬起。
越過那一堆形態(tài)各異的死亡。
在那條被尸l堵得水泄不通的巷道盡頭,那扇通往死牢的重鐵門柵欄后面……
一個人影。
無聲無息地站著。
身形融入最深沉的陰影。
身上那件染成暗紅色的捕快公服,幾乎與周圍凝固的黑暗融為一l。
只有一點幽冷的微光,在那雙露出的眼眸深處,緩緩流淌。
像是飽食之后,暫時陷入沉凝的兇獸。
在審視著自已的獵場。
“嗬……”
牢頭喉嚨里最后一點氣音也被掐滅。
無盡的冰冷恐懼徹底淹沒了他。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徹底昏死在散發(fā)著濃烈腥臭的血泊中。
……
京都西城,戶部曹府,花廳深處。
價值千金的冰鑒散發(fā)著絲絲涼氣,卻絲毫驅(qū)不散這間密閉花廳里壓抑,沉重得如通凝固鉛水的氣氛。
上好的金胎琺瑯茶盞被狠狠摜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