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杜書的慘叫甚至沒能完全沖出喉嚨,就被這狂暴的力量硬生生砸了回去,變成了一聲短促、怪異、如同瀕死野獸般的悶哼。他整個人像被抽掉了全身骨頭,身體猛地向后一仰,連人帶椅子轟然翻倒!后腦勺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發(fā)出第二聲令人心悸的悶響。
時間仿佛被這血腥的一幕徹底凍結了。
溫熱、粘稠、帶著濃烈鐵銹腥氣的液體,如同小型爆炸般猛地噴射開來!
幾點滾燙的猩紅,精準地濺在彭思成因狂怒而圓睜的右眼瞳孔上!視野瞬間被蒙上了一層黏膩、滾燙、令人作嘔的紅霧。更多的血點濺在他因用力而繃緊的臉頰上、嘴唇上,帶著一種陌生的、屬于生命的咸腥。他能無比清晰地感覺到,在詞典書脊(那冰冷的青銅龍脊)與杜書鼻梁接觸的剎那,傳來一種極其細微、卻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觸感反饋——那是鼻梁軟骨在絕對暴力下瞬間碎裂、塌陷下去的觸感!他甚至能“聽”到那細微的、骨頭斷裂的“咔嚓”聲,混雜在杜書倒地帶起的風聲里。
那本染血的、沉重的《東方宣言》,此刻像一個燙手的活物,也像一塊萬斤巨石,死死壓在他的掌心。上面盤踞的青銅龍紋,已被粘稠的鮮血糊住,猙獰的龍首仿佛在血海中掙扎咆哮。封面上“雖千萬人吾往矣”那幾個篆體大字,在猩紅的浸潤下,透出一種驚心動魄、近乎妖異的悲壯光澤。
一秒。兩秒。
死寂。
緊接著,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潭,轟然炸開!
“啊——?。?!”
“殺人了?。?!”
“我的天哪!??!”
女生的尖叫聲凄厲得幾乎要刺破耳膜,男生的倒吸冷氣聲此起彼伏,伴隨著桌椅被慌亂人群撞倒、拖拽發(fā)出的“噼里啪啦”的噪音,瞬間將整個教室變成了混亂的煉獄!有人驚恐地尖叫著向后猛退,撞翻了更多人;有人下意識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身體篩糠般抖動著;更多的人則是呆立在原地,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駭然和難以置信,目光死死地釘在教室中央那片小小的、卻觸目驚心的修羅場上。
濃重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像一張無形的、冰冷粘稠的網,迅速在教室里彌漫開來,霸道地壓過了粉筆灰和香水的氣味,鉆進每個人的鼻腔,沉甸甸地壓在胸口,讓人喘不過氣。
田靜已經完全嚇傻了。她呆呆地看著倒在地上、身體微微抽搐、臉上血肉模糊一片、鼻梁位置明顯塌陷下去的杜書,又看向如同被釘在血泊邊緣、臉上濺滿猩紅斑點、胸膛劇烈起伏、眼神空洞卻又仿佛燃燒著地獄業(yè)火的彭思成。彭思成手里還死死攥著那本滴著血的《東方宣言》,像一尊剛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迷失了歸途的戰(zhàn)神雕塑。巨大的恐懼和沖擊讓她連哭泣都忘記了,只有身體在本能地劇烈顫抖。
“叮鈴鈴——!”
刺耳的上課鈴聲,如同喪鐘般不合時宜地驟然響起,尖銳地撕扯著這凝滯的、充滿血腥味的空氣。
夾著講義、頭發(fā)花白的老教授剛踏進教室門,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僵在原地。講義“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扶了扶滑到鼻尖的老花鏡,渾濁的眼睛掃過混亂尖叫的學生、翻倒的桌椅、地上那一灘刺目的猩紅、血肉模糊的杜書,以及那個手持“兇器”、如同血人般呆立的彭思成。
“這…這…反了天了!反了天了!”老教授氣得渾身發(fā)抖,手指顫巍巍地指著彭思成,聲音因極度的震驚和憤怒而變調,“保安!快叫保安!還有校醫(yī)!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他看向彭思成的眼神,充滿了痛心和一種面對失控野獸般的驚懼。
混亂中,一個離杜書倒地處最近的、梳著馬尾辮的女生,似乎被嚇壞了,慌亂中后退時,一腳踢到了杜書癱軟的身體。有什么東西從杜書那件價格不菲的潮牌外套口袋里滑落出來,“啪”地一聲輕響,掉在了粘稠的血泊邊緣。
那是一張卡。
一張通體漆黑、邊緣鑲嵌著細細一圈低調金線的卡片??ㄆ醒?,是一個燙金的、設計感十足的logo——一只抽象的、振翅欲飛的白鶴,鶴喙處巧妙地銜著一枚咖啡豆。logo下方,是一行同樣燙金的、優(yōu)雅流暢的花體英文:“vin
caf-
excsive
ber”。卡片一角,沾上了一滴剛剛濺落的新鮮血珠,猩紅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