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初瞳孔微縮,暗道不好,正欲變招。
那男子仿佛背后生眼,倏然轉(zhuǎn)身,動作流暢得如同演練過千百遍。
燈籠昏黃的光暈恰在此時徹底映亮了他的臉。
俊逸非凡的側(cè)臉輪廓,在光影交錯中更顯深邃。
那雙此刻正凝視著她的眼眸,亮如繁星,里面清晰地倒映出她驚愕的身影,而眼底深處翻涌的,是帶著玩味的笑意。
“沈小姐?”李獻聞的聲音響起,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詫,低沉悅耳,在這密閉的空間里格外清晰。
他唇角緩緩勾起,那抹笑意溫潤如玉,卻又像深不見底的漩渦,將周圍的光線都吸了進去,只余下兩人之間這方寸之地。
“真是……意外之喜啊。
”最后幾個字,被他含在唇齒間,帶出一點慵懶而又意味深長的尾音。
沈初初僵在原地,半空中蓄勢的手掌緩緩放下,指尖卻不受控制地微微蜷起,泄露了心底的波瀾。
是他!云兒葬禮上的那位大人。
見他并無呼救之意,甚至那笑容里還帶著幾分奇異的興致沈初初壓下驚疑,索性迎上他的目光,聲音刻意放得平穩(wěn),卻掩不住一絲緊繃:“李大人半夜至此,所為何事?”她清冷的眸子在昏暗光線下,亮得驚人。
李獻聞提著燈籠,不疾不徐地向前踏了半步。
那昏黃的光暈瞬間擴大,像一個無形的溫暖牢籠,將兩人攏在中央。
空氣中漂浮的微塵在光柱里揚起,他身上的清冽雪香與書卷的陳舊氣息交織纏繞,絲絲縷縷鉆進她的鼻息。
他的目光,仿佛帶著實質(zhì)的溫度,緩緩掃過她的臉,最終落在她那雙清澈卻帶著戒備的眼眸上。
笑意在他唇邊加深,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漾開的漣漪。
薄唇輕啟,吐字清晰,帶著一種近乎親昵的低沉:“自然是……為了褚家二郎的案子。
”他凝視著沈初初瞬間變得銳利如刀鋒的眼神,語氣溫和地解釋:“褚大將軍乃國之柱石,其弟慘遭毒手,陛下聞之震怒,已將此案……”他頓了頓,目光在她臉上逡巡,捕捉她每一絲細微的反應,“交由大理寺嚴查。
”原來如此!沈初初心想,難怪褚大將軍對他禮敬有加,而大理寺主理重案……“不知李大人,”她向前微傾,拉近了一絲距離,目光如鎖鏈般緊鎖對方,“在大理寺身居何職?”聲音里帶著不容錯辨的試探。
李獻聞好看的眉梢?guī)撞豢刹斓匾惶簟?/p>
大理寺?他何時說過他是大理寺的人?他唇角那抹玩味的弧度更深了,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極有趣的事情。
他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又向前傾身,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
燈籠的光在他臉上投下了深深淺淺的陰影,將他深邃的眼窩勾勒得更加迷人,那目光帶著鉤子,幾乎要探進她的心底。
“在下么……”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慵懶笑意,在這寂靜的閣樓里顯得格外曖昧,“現(xiàn)任大理寺少卿一職。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在她因戒備而微微繃緊的唇線上流連,然后,才懶懶地、清晰地吐出那個臨時編造的名字:“李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