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朦朧的薄紗,沈燕只捕捉到她極其輕微地側(cè)了側(cè)臉,露出一個模糊的下頜輪廓,隨即又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
無聲的漠視點燃了沈燕。
“你給我站??!”
沈燕氣急敗壞,聲音因極度的驚怒而扭曲變調(diào),幾乎是指著那背影厲聲呵斥。
戴著斗笠的女子終于停下了腳步,身形微頓,隨即姿態(tài)緩慢,回轉(zhuǎn)過身。
隔著朦朧的垂紗,沈燕的目光死死定在那身影上。
這身形輪廓,這舉手投足間的細微姿態(tài),分明就是那早已該死去的賤人!“你……到底……是誰?”沈燕的聲音帶著干澀和沙啞,無法抑制地細微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
原本已稍微散去的圍觀百姓,嗅到這突如其來的火藥味,又嘩的一下聚攏回來,好奇的目光在失態(tài)的沈家小姐和那位神秘女子之間穿梭,指指點點。
看到自家女兒一反常態(tài),竟然對褚家表妹不敬,甚至還在眾多百姓面前失禮,趙氏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她急忙沖過去拉住沈燕冰涼顫抖的手腕,關(guān)切地問道:“燕兒?你這是怎么了?可是這暑氣太盛,中了熱毒,魔怔了不成?”她刻意拔高聲音,試圖將這失控的場面歸結(jié)為暑熱。
待趙玉婉走近后,才終于看清沈燕眼中的驚恐之色。
只見沈燕大口喘息著,xiong口劇烈起伏,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那雙眼睛卻死死鎖著斗笠女子,仿佛要將那薄紗盯穿。
趙玉婉擔(dān)心沈燕會再次做出有違禮數(shù)的事情,忙不迭地揚聲打圓場:“哎呀!瞧這糊涂孩子,定是熱暈了頭!快!快扶小姐回房歇息!請大夫!”幾個丫鬟立刻上前欲攙扶沈燕。
然而,就在此時,那戴著斗笠的女子卻動了。
她不緊不慢地踱步上前,停在趙氏母女面前三尺之地。
薄紗下,傳來一聲極輕、極冷的嗤笑。
“我是誰?”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卻像注水般股入沈燕的耳膜。
“難道妹妹你,還不清楚么?”這聲音!沈燕瞬間癱軟下去。
趙氏眼疾手快,立馬扶住了沈燕,心里只剩下巨大的疑惑和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只見那女子抬起手,纖纖玉指搭在了斗笠邊緣。
她緩緩地掀開了那隱蔽面容的薄紗。
一張臉,清晰地暴露在灼熱的日光之下。
眾人看清女子的面容之后皆是倒抽了一口涼氣,多是被那驚心動魄的美貌所懾,眉目如畫,肌膚勝雪,唇不點而朱,清艷中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疏冷與貴氣。
然而,趙氏的目光卻如同被凍住,死死粘在那張臉上,瞳孔驟然收縮。
這張和何語蓉長得五分相似的臉,若不是沈初初,那還能是誰?!數(shù)年光陰,竟將她雕琢得與那賤人越發(fā)相像!不是青出于藍!趙玉婉死咬著牙,沒有意識到自己也難以自抑地顫抖起來,聲音破碎得不成調(diào)子:“你你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沈燕更是如墜冰窟,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難以置信地盯著近在咫尺的面容。
不可能!絕無可能!她親手用劍從后背刺穿了她的前xiong,而且劍身還抹了那位大人給的劇毒,她怎么可能還活著?難道自己真的是中了暑熱導(dǎo)致頭暈眼花了?!“你……是人是鬼?”趙氏慘白著臉,嘴唇微微顫抖著,冷汗涔涔而下,浸shi了華貴的衣領(lǐ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