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建鳴皺起眉毛:“干啥這么討好我?想上我床?”
這話嚇到了喬季同,他放碗的手一哆嗦,牛肉面的湯濺出來兩滴。正好濺到了他的創(chuàng)口貼上,暈成一片橘色的湯漬。
“···不是,您誤會了?!眴碳就檬纸聿磷雷?,尷尬地頭都不敢抬,“您心眼好,一個月給我開五千,我感激您?!?/p>
“感激?一個月五千塊就感恩戴德了?那一個月開一萬你還不得管我叫爹?”
這話太難聽了。饒是喬季同,也覺得心里一疼。
他把筷子架到碗口上,站到一邊抬頭看黎建鳴:“您要看不上我,我就走人吧?!?/p>
沒想到黎建鳴聽到這話,反而咧嘴笑了。
“這個月給你開六千,一千賠你臉上的青?!闭f罷坐到桌子旁,端起碗吃飯。
面條剛進嘴,黎建鳴就滿意地嗯了一聲。
就是這個味兒。他喜歡的,就是這個味兒。
吃到好吃的,黎建鳴的眉目瞬間就舒展開了。
喬季同心底松了口氣。這大爺?shù)男宰佣紝懺谀樕?,好懂?/p>
看人家不生氣了,他轉(zhuǎn)身去收拾廚房的案板。
這時候又聽黎建鳴在背后問道:“小喬,你真沒勾我的心思?”
喬季同一邊刷案板,一邊解釋:“哎,您別擔(dān)心這個,我···我這喜歡女的,喜歡女的。”
黎建鳴又看了兩眼他僵直的脊背,低頭偷樂。
撒謊精。明擺著是個零。
“那成。在這兒好好干吧。跟我說話不用畏畏縮縮的。”
說罷又繼續(xù)呼嚕呼嚕吃起面來。三兩口就吃個精光,扭頭回房了。
昨晚下了一場大雪,今天是個晴天。
中午一點半。黎建鳴剛下課,開車載著他的新歡,百無聊賴地行駛在路上。
快到生態(tài)園時因為積雪塞了車,黎建鳴手搭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隆冬的午后,冷得黯淡。來來往往的行人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黑的白的,都是寒磣磣的,沒什么亮色。
這時候過去一大簇紅。一個老頭子,推著個自行車,車把上綁著個草扎子。上面插著好幾圈糖葫蘆。
城市規(guī)劃管得嚴,這樣的小攤販好久不曾見了。老頭穿得單薄,菱形格子的間棉褲,也是大紅的。伶仃在寒風(fēng)里,就像個被人隨手扔了的破煙盒子。
黎建鳴覺得有意思??赡苁且驗槔项^呵背縮脖的神態(tài),可能因為那個大紅的棉褲,也可能因為草扎子上搖晃的糖葫蘆。整個城市忽然變得新奇可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