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方文靜愣了一下,隨即用力點頭,聲音不大卻很清晰,“立業(yè),你做得對。
那是爺爺留給你的,就該要回來。
”她頓了頓,鼓起勇氣補充道,“需要需要幫忙的話,我們都可以去給你作證。
”“嗯。
謝謝。
”他低聲道,目光再次落到她藏在身后的手上,似乎猶豫了一下,才指著桌上那個小布袋,“這個是今天在鎮(zhèn)上買的。
修房子,用得著。
”方文靜和方夏荷都好奇地看過去。
王君解開布袋口,倒出來一看——是一把嶄新的的鐵釘,還有幾塊打磨光滑的木楔子。
“釘子?”王君拿起一根,掂了掂,“還是好鋼口的!這可不便宜!你買這個干啥?”楊立業(yè)的目光落在方文靜臉上,解釋道:“我看文靜家灶房的窗戶框,還有豬圈的柵欄門,都有些松動了。
地震震的?正好我明天要去老屋那邊,順手一起修了。
這些是備用的。
”他語氣平常,仿佛修窗戶修豬圈,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理所當然。
方文靜的心酸酸軟軟的。
她家窗戶框是松了,豬圈門也歪了,她力氣小,一直沒修好。
這些細微的不便,她自己都習慣了,甚至沒跟母親提過他竟然都看在眼里,還特意買了新釘子來。
王君看看釘子,又看看楊立業(yè),再看看女兒那副被戳中心事的模樣,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最后變成了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好!好小子!心細!”她站起身,拍了拍楊立業(yè)的胳膊,力氣不?。骸傲I(yè)啊,你放心!老屋的事,有支書在,肯定能成!你只管去爭!該是你的,誰也搶不走!至于這邊”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女兒,“修窗戶修門是正經(jīng),別的‘活兒’也得抓緊啊!嬸子看好你!”“娘!”方文靜羞得簡直想找個地縫鉆進去,臉燙得能煎雞蛋,那塊淺綠色的布料被她攥得死緊。
楊立業(yè)也被王君這直白的話弄得有些窘迫,黝黑的臉上透出點暗紅,他輕咳一聲,目光飛快地掠過方文靜羞紅的臉頰,低聲道:“那嬸子,姐,文靜,我先回去了。
明天我再過來。
”“去吧去吧!早點歇著!明天還有硬仗要打呢!”王君揮揮手。
楊立業(yè)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頭快埋到xiong口的方文靜,才轉身離開了。
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涼意。
屋里只剩下油燈跳躍的光和一家?guī)卓谄錁啡谌诘呐藗儭?/p>
王君看著女兒還紅透的臉,笑著嘆了口氣:“傻丫頭,還愣著干啥?還不快把布放好?明天娘就給你裁!等立業(yè)把窗戶修好了,屋里亮堂了,娘就在那亮堂地方給你做新衣裳!保管讓你穿得漂漂亮亮的!”方文靜抬起頭,眼中水光瀲滟,小心翼翼地將那塊承載了太多心意的淺綠色棉布,珍重地放回了小木箱的最底層。
這一次,她放得無比安心。
明天,楊立業(yè)要為他的老屋而戰(zhàn)。
而她,也將開始縫制一件屬于自己的、帶著春天顏色的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