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著聊天框重重嘆了口氣,:明明是來問小語的,怎么搞得跟偷偷摸摸干壞事似的?【小語,我這絕不是落荒而逃,這是戰(zhàn)略性求助!嗯,一定是這樣!】腦子里那場兵荒馬亂總算暫歇后,淮朝顏猛地深吸一口氣,腳尖蹭著地面,一步一步挪向堂屋。
封夏還在門口蜷縮著,膝蓋屈起。
聽見動靜抬頭時,他眼里的疑惑和自責(zé)還沒褪干凈,看得人心里發(fā)澀。
“那個……”淮朝顏身子緊繃,語氣細得發(fā)顫,“我可以試試。
”封夏像是被按了暫停鍵,表情一整個定格住,嘴角還維持著剛才那點可憐兮兮的下垂弧度。
幾秒后,他眼里的陰霾被掃盡,閃爍起亮晶晶的光芒,連剛才還蔫蔫搭搭的肩膀都猛地挺直,驚呼道:“真的?”看著他發(fā)亮的眼睛,淮朝顏心底莫名感覺欣慰,緊繃的神經(jīng)松了松,輕輕點了點頭。
“那就說定了!”封夏瞬間揚起一抹燦爛到晃眼的笑容。
望著封夏那360度大轉(zhuǎn)彎的臉,淮朝顏沒忍住,嘴角悄悄翹了個小弧度。
可這笑意還沒掛穩(wěn),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就順著后脖頸爬上來。
[他這瞬間雨過天晴的樣子……怎么有點太順了?]她不動聲色地抿緊唇,腳跟悄悄往后挪了半寸,貼著門框。
[怎么有種被忽悠了的感覺?]心里的小嘀咕剛冒頭,淮朝顏又飛快瞥了眼眼神亮得驚人的封夏,那點懷疑頓時被自己按下去。
“快睡吧,火都要涼了。
”封夏溫柔的聲音飄過來。
一旁的炭火盆里,最后一點紅已經(jīng)褪得干凈,只剩些微的余溫慢慢散逸。
“咯咯咯——”天還沒亮透時,淮朝顏已經(jīng)被雞叫聲喚醒。
她翻了個身,慢悠悠睜開眼。
窗外沒下雨,卻也不明媚,整個天空被灰蒙蒙的云團裹著,連透進來的光都吝嗇得很。
淮朝顏走出房門,冷颼颼的風(fēng)裹著米粥香撲過來。
大嬸正站在灶臺前忙碌,瞥見她出來,立刻轉(zhuǎn)過身,立刻露出慈祥的笑容:“閨女醒啦?山里夜冷,我煮了熱粥,你快喝碗暖暖胃!”大嬸不由分說地塞給她一碗冒著熱氣的白粥,指腹帶著柴火熏出的糙熱。
接著,動作自然拍了拍她手臂,語氣關(guān)切,“你這身子骨單薄的,咱們山里寒氣重。
這花棉襖要是還擋不住冷,可別硬扛著,跟嬸說一聲,我那兒還有厚襖子。
”“謝謝。
”淮朝顏低頭吹著碗里的熱氣,眼眶忽然就酸了。
眼前大嬸慈祥的臉龐逐漸模糊,重疊上的是外婆那張同樣溫柔又慈祥的臉。
當(dāng)年,她卯足了力氣扇了沈希一巴掌,跟著就離開了那個從一開始就不屬于她的家。
最后是那片飄著咸腥海風(fēng)的小漁村接住了她。
外婆在小漁村住了一輩子,母親在世時好幾次要接她去大城市,她都搖頭說:“我走了,誰守著這兒呢?”數(shù)不清多少個上學(xué)的清晨,或是放學(xué)的黃昏,外婆總會端來一碗熱乎的東西,有時是奶白的魚片粥,有時是甜糯的番薯糖水。
那雙帶著海風(fēng)咸腥和灶火溫燥的手,總是輕輕摸過她的臉頰,一遍遍叮囑:“小顏顏,穿暖和些,海邊風(fēng)硬,可別凍感冒了……”外婆佝僂的身影,是淮朝顏那段日子里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