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明覺得將他一人扔下未免孤寂,這才想回去。
他剛想跟周夫人解釋,越山嶺先站起來告辭。
越山嶺吃得就是行軍打仗這碗飯,周夫人那一眼如何能不被他察覺。
他也誤以為沈思明是因不想見自己才不愿留下,既如此不如自己離開。
周夫人這下是真的左右為難,兩人她都想留,卻都不知該如何留。
越山嶺借口還有公事未完,徑直離開。
沈思明這才意識(shí)到越山嶺可能是誤會(huì)什么,可讓他喊住越山嶺去解釋,他又開不了口,只能眼睜睜看著越山嶺離去。
也是巧,越山嶺牽馬出府時(shí)正遇上來越府送玩月羹的小廝。
那小廝也是熟人,還是端午那日截住越山嶺的那位。
他瞧見越山嶺出來就直接迎上來,那碗玩月羹越過越府直接送到越山嶺手上。
廣口窄底的琉璃碗小巧玲瓏、晶瑩透潤,越山嶺端在手上不過將將蓋住半個(gè)手掌。
他覺得有些好笑,說一口就真的只有一口。
他一手牽著馬,一手端著碗緩緩走在空蕩的街道上,今夜金吾不禁,街上卻難見行人。
忽得街旁一處宅院傳來“啪”的一聲,引出女子驚叫。
隨后傳出女子笑罵男子和男子求饒的聲音,有一道稚嫩童聲在其中“娘娘”“耶耶”地叫。
越山嶺靜悄悄地行過。
碗中的玩月羹還是熱的,黑夜里溢出裊裊霧氣,在琉璃碗的映射中波光粼粼。
琉璃碗薄,越山嶺端碗的指尖隱隱傳來滾燙地?zé)嵋狻?/p>
碗中藕羹只有淺淺半碗,蓮子桂圓卻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煮得時(shí)間久了,桂圓都散成花,凝在藕羹中,把藕羹都暈上幾分顏色。
越山嶺停馬駐足,將琉璃碗送到嘴邊。
蓮子煮得綿密,混著黏稠的藕羹和軟爛的桂圓進(jìn)入口中,甘甜瞬間充斥口腔,五臟六腑都熱騰騰地溫暖起來。
好甜,越山嶺想著。
好甜,他這般回味著。
亮堂堂的月光灑在碗中。
越山嶺倚著馬抬頭,渾圓的月亮氣定神閑掛在空中,等待著人們的贊美和哀思。
好甜,這京中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