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歲在宮中住到十七日才歸家。
剛回家沒幾天,府上就來了客人。
杯中的清亮液體還帶著微微的熱度,這幾日天氣轉(zhuǎn)涼,府中已經(jīng)備上梨子水和百合湯。
符歲有一搭沒一搭地纏著絲線,聽一旁坐著的人說話。
那人約莫四十出頭,個頭不高,生得還不錯,幾縷胡子打理得十分用心。
他穿一身靛青瀾袍,腰肩俱服帖,漿洗得也挺括。
許是為了來見符歲,他只用一方巾子束發(fā),不過瀾袍的領(lǐng)口處露出一小截本色內(nèi)里,瞧著像是細(xì)棉。
他端起杯嘗了一口,許是喝不慣,只抿了一口放下。
滿臉堆笑地向符歲說明來意。
“何氏心里惦記得很,日夜兼程催我來。
我手上生意實(shí)在倒不開手,這才耽擱到現(xiàn)在。
若不是何氏不方便來京,我便將她一起帶來,也省得她在家里日思夜想。
”那男人看符歲沒什么反應(yīng),又說起他帶來的禮。
“小地方也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揀了些風(fēng)物特產(chǎn),郡主就當(dāng)看個新鮮。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前段時間遼州產(chǎn)了好山參,也是巧,正好叫我遇見。
知道郡主不缺這些,到底是我們一點(diǎn)心意。
何氏惦念著郡主的身體,我走這一趟也好叫她安心。
”符歲身旁的桌上擺著一個四格匣子,里面是菩提珠子與檀木珠子。
符歲撿了幾個珠子在手中比對。
這人會來讓符歲很意外。
這是符歲第一次見他,他是何玉靜再嫁的夫郎,姓趙,定居陽羨。
符歲聽著他口口聲聲說何玉靜如何思念她,心中沒有半點(diǎn)波瀾。
何玉靜離開時她還不足七歲,往后數(shù)年她便自己住在偌大的郡主府,跟著秦安豆苗他們長大。
何玉靜剛離開那幾年她還會常常想念,雖然何玉靜過分天真,完全不懂得如何教養(yǎng)孩子,但畢竟是符歲血脈相連的母親。
那時候她身上病著,宮里盯秦安盯得緊,府中難免草木皆兵。
符歲心里委屈,天天夜里偷偷哭,又不愿讓豆苗知道,連聲都不敢出,在被子里哭過半宿,早上又是一副歡喜模樣。
如今連何玉靜的容貌她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