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歲從第一次發(fā)現(xiàn)它就時時來看幾眼,從夏天看到秋天,這個小葫蘆也不負厚望,既無斑紋也無歪扁。
梯子搭在地上發(fā)出尖銳的沙礫鳴叫,她輕輕踩上一根橫桿,沒有晃動的感覺才繼續(xù)往上。
那個小葫蘆的藤夾在竹架的夾角中,符歲怕藤留短了不好修型,伸長了胳膊順著葫蘆蒂向上摸。
兩只手同時抬起,讓她有種不安全感。
她低頭看去。
越山嶺牢牢抓著梯子的兩端,那雙寬大的手分外有力,讓人生出一種“就算梯子離地,他也能端地穩(wěn)穩(wěn)當當”的信任。
符歲挺起腰,伸長胳膊將小葫蘆剪下,攥著小葫蘆半伏在梯子上,伸腳輕踢越山嶺的手。
越山嶺正全神貫注地盯著符歲,見她摘了葫蘆不下來,倚在梯上笑瞇瞇地看他。
精致柔美的繡鞋在他手上蹭來蹭去,鞋尖綴著的寶珠刮擦著他的指節(jié),帶來難以言喻的癢意。
“扶穩(wěn)些,仔細將我摔著。
”符歲抓緊梯子探下一只腳,腳尖虛虛落在越山嶺手腕上。
越山嶺手臂繃得緊實,就算符歲真的踩著他上下也不會有任何晃動。
他仰頭對上狡黠的目光,眼中不見半分被戲謔的惱怒,只有柔和的笑意:“郡主若摔下來,越某一定會接住的。
”“無論何時,你都會接住我嗎?”符歲重新踩回梯子上,居高臨下睇著,尾音長而輕。
她就那樣高高得站著,腳下是岌岌可危的支點,頭上牢不可破的密網(wǎng)。
她輕快地試探著,謹慎地等待著。
這種帶著質(zhì)疑的反問,換做年輕氣盛的小郎君,此刻便會拍著xiong脯許下漫天諾言,哪怕偷星星摘月亮都敢答應。
可是越山嶺已經(jīng)既不年輕也無銳氣,他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符歲,平淡而真誠:“會的。
”符歲在秋風中笑起來,寬大的衣裙肆意地舞動,顯得她搖搖欲墜,她低聲叫著他的名字。
沒有人應答,那個名為越山嶺的男人驚慌地瞳孔中映著她一躍而下的身影。
臉頰撞在堅實的xiong膛上,手中抓著算不上昂貴的衣料,符歲從男人懷中抬起頭,露出一雙秋水般的眼睛。
“多謝郎君相助。
”甜膩的聲音在懷中響起,越山嶺喉結(jié)滾動,手臂順著輕薄柔軟的弧度收緊,緩緩開口:“娘子不必多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