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光,死死地釘在他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
——那個銹跡斑駁的鐵皮糖果盒子,正被他隨意地捏在指間。
盒蓋已被掀開,隨意地擱在一旁。
里面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只有幾張迭得整整齊齊的廉價水果糖包裝紙。
橘色的、的、青檸的……褪色的圖案模糊不清。
那是奶奶,硬生生摳出微薄的收入,在一年里最奢侈的除夕夜,才能為你換來一小袋的“珍寶”。
每一張?zhí)羌?,都被你視若拱璧,用稚嫩的小手仔細地展平、撫平每一條褶皺,珍重地收藏。
那是你貧瘠灰暗、浸滿苦澀的童年里,屈指可數(shù)的帶著甜香味的彩色碎片,是奶奶粗糙手掌里,僅能捧出的全部溫柔。
你僵立在門框里,攥在手里的鑰匙從指縫間滑脫,“當啷”一聲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震得你耳膜嗡嗡作響。
沉懷瑾聞聲,緩緩抬起頭。
那雙漂亮得驚心動魄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像兩泓深不見底的寒潭,精準地攫住了你臉上褪盡的最后一絲血色,以及眼底洶涌而出的恐慌。
“姐姐,回來了?”他開口,聲音清亮溫潤,仿佛只是在等待晚歸的家人共享一頓尋常的早餐。“我在等你。”語調輕柔,像裹著蜜糖。
他放下那個鐵皮盒子,動作輕緩。
然后,他站起身,邁開那雙包裹在剪裁精良長褲里的腿,朝你走來。
步伐從容,卻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你踉蹌著后退一步,脊背撞在身后粗糙的門板上。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關于左司辰、左司禹……關于昨夜那場在奢靡套房里無休止的凌辱。
你渾身如篩糠般劇烈顫抖起來。
他會發(fā)瘋的。
像之前那樣用冰冷的手指死死掐住你的脖頸,或者……做出比那更可怕、更無法預料的事情……
然而,預料中的風暴與雷霆并未降臨。
他走到你面前,距離近得你能清晰聞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干凈清冽的皂角香氣,與他此刻身處環(huán)境的破敗格格不入。
他沒有像你預想中那樣失控地咆哮或施暴,反而伸出雙臂,溫柔地將你僵硬冰冷的身體,輕輕地、卻無比牢固地攬進了他溫熱的懷里。
“姐姐,”他的下巴輕輕抵在你汗shi的發(fā)頂,聲音低沉下去,“我好擔心你。為什么不接電話?”
他的一只手掌在你單薄脊背上緩緩地、安撫性地撫過,動作小心翼翼,“我打了那么多通……找不到你,我很害怕……”最后幾個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滲入你的耳膜。
積蓄的厚重冰川轟然崩塌,裹挾著毀滅一切的力量,壓垮了你最后一絲強撐的——名為“理智”的脆弱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