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沁爽口,適合許多不善飲酒之人,大多配給女眷,并無什么不妥。
鄭婉抬眸,又道:“那少主可知,其實南宋的石榴,分為兩種?!?/p>
她清澈的嗓音在簌簌的落雪聲中被染上一種別樣的涼,“一種是最常見的甜石榴,還有一種,則是不怎么被人食用的酸石榴。”
“甜石榴滋味不錯,制成酒也好喝,于是年年上供,南宋釀造用的都是甜石榴。其實若是換成酸石榴,著意再加上足量的糖,麻煩是麻煩了些,滋味倒不會差太多,反而會因為那味被壓得極淡的酸更添韻調(diào)?!?/p>
“只是有一點不巧。”
完顏異回眸看她。
少女神色并無波瀾,眉眼淡淡,似乎有種喜怒不辨的幽深。
鄭婉的話聲中沾了些若有若無的唏噓,“那一味酸,偏偏與前涼的暖腹果食性相克,只需少許,頃刻間便可使人渾身休克,無力回天。”
她的計劃,是差一步都完不成的精巧。
暖腹果是前涼人尚在關(guān)外時常常用來果腹的東西。
塞外苦寒,作物根本不得成活,也多虧有這東西,才讓前涼祖輩得以在馬背上打下一片片江山。
故而即便現(xiàn)在前涼已大舉進關(guān),山珍海味亦是唾手可得,但為著紀念從前先祖的英姿,每逢設(shè)宴,必也要在后輩桌上擺一份暖腹果,宴前共食。
這一微不足道的小習慣,落在鄭婉手中,便成了她刺向眼前這個太平盛世的第一刀。
完顏異飲了口茶。
“這樣的關(guān)竅,公主又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
前涼與南宋遠隔千里,酸石榴又與暖腹果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她如何發(fā)現(xiàn)的這個機密,實在叫人好奇。
鄭婉垂眸一笑,“自然是自己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的。”
她亦抬眸往向窗外,眼里的情緒有些陌生,“人在食不果腹的時候,是什么都要往嘴里塞一塞的?!?/p>
鄭婉在皇宮里的地位有些尷尬。
飯送來的時間很隨機,仿佛是想起來了就給她送來一口東西。更多時候,是根本都忘記有她這么個人存在的。
實在餓得心慌的時候,鄭婉就在墻院里一圈圈走,也是在那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可以讓她跑出那個院子的狗洞。
她其實能隱約意識到自己的特殊性,每每跑出去,也會東躲西藏,盡量不被人發(fā)現(xiàn),于是選擇的范圍變得很有限。
南宋的皇宮無邊無際,仿佛永遠走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