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婉被他拉著,或許身上的衣服太累贅了,他步子又大,走起路來便不可避免地有些喘。
呼哧呼哧的,有種與她平日里模樣很相悖的笨拙。
于是完顏異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她的年紀。
十七,比他小了有五歲。
其實是很輕的年紀。
一路到了房里,完顏異便松開鄭婉的手,“那邊有炭盆?!?/p>
鄭婉卻反手又牽住了他。
她的手暖了些,但還是很涼。
掌心攤開,與他的掌心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這個動作突破了親密的界限,卻又并不很過度,于是變得很難界定。
鄭婉好似并非故意使然,而是又很輕地壓了一下。
她眉心微微蹙了一瞬,抬頭道:“少主原來的掌心并沒有這樣熱,體溫高了不少,看來這次傷得不輕?!?/p>
她素來對血腥味很敏感,即便完顏異已經(jīng)提前處理過傷口,幾乎方才他靠近的一瞬間,她仍能感覺到異常。
完顏異愣了半瞬,隨即神色如常道:“還好?!?/p>
鄭婉輕輕松開他的手,慢慢開始解外衣,話沒有說得太明白,“大約與昨晚的事也有關(guān)?!?/p>
“找不到線索,”完顏異把氅衣隨手一搭,坐了下來,“他心里自然壓不下這口氣?!?/p>
昨夜完顏晟死得蹊蹺,層層排查下來,可汗把目光放到鄭婉的身上只是時間問題。
但大約是出于時間緊急,加之他的死因的確刁鉆,還理不出一個大體思路,這才擱置了一段時間。
完顏異也就是要趁著這個時機,無論以何種手段,盡快將鄭婉這個變數(shù)抹平。
于是等到可汗回過味來時,本來唾手可及的線索已全化成了灰,一切根本找不出任何能用常理解釋的說法,自然難免煩躁不堪。
作為這個煩躁抒發(fā)的媒介本身,完顏異倒是已經(jīng)很習(xí)慣了。
意料之中的事。
鄭婉將炭盆挪近了些,坐到他對面,探手去烤火,“今日見了,可大約知道可汗眼下的考量嗎?”
完顏異輕笑了一聲,“我瞧他自己都不大清醒了,自然是要懷疑你,只是又不知從何處開始盤查。他亂得很?!?/p>
完顏異向來都將后手準備得很周全,大殿燃盡后的尸首也全數(shù)盡在,無論用不用得上,他總是會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