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香...似乎有些怪異（第2頁）

直到一片混亂中被人拖拽在最后的人也心如鼓擂地沖向殿門，卻被冷硬地槍尖擋在了咫尺之遙。

門砰地一下合在鼻尖，大殿內(nèi)燈火通明，靜無人聲。

被擋在門后的人似有所感，哆哆嗦嗦轉(zhuǎn)身，看向高座上靜默的人。

男人按了按太陽穴，陰鷙的眉眼輕輕一揚，百無聊賴地起身，“不要太吵。”

冷月高懸，風(fēng)呼呼地刮，枯枝遍影，招搖出張牙舞爪的冷勢，遠遠一瞧，在殷紅的宮墻映襯下像細細麻麻的支腳，在暗色中逐漸伸至了人前。

斷斷續(xù)續(xù)的嘶喊聲逐漸渺小到聽不分明，垂首候在門邊的宮女兀自輕吸一口氣，攥了攥手指，抬臂在門邊輕敲了兩下。

里頭的人有些含糊地一哼，她捏緊手中的香盒，抬步低頭走了進去。

即便已經(jīng)看過多次，里頭的景象還是讓人心下狠狠一顫。

她拼命壓下心底的驚惶，默不作聲地走到男人身邊，打開仍燃著的香爐，輕抖著往里添香。

略微帶了些清冷的味道升騰而起，氤氳彌漫。

男人煩躁的心緒似乎終于得以撫慰平和，他抬腳踹了宮女一下，“味道不夠，多點一些?！?/p>

侍女顫顫巍巍抬頭看來，“回回稟陛下，這味香我們庫里，已再無多余?！?/p>

“什么？”他皺了皺眉，忽然俯身，掐起侍女的脖子，“南宋當初供奉了整整兩車，怎么會不剩盈余？！”

男人雙目赤紅，活像閻羅降世，駭?shù)厝苏f不出話來。

一旁的侍女見狀，也趕忙瑟瑟跪下，倉惶解釋道：“可汗明察，前段日子您總說不夠，每每都是添了足量的香來點，近來更是只有多沒有少，這才逐漸見了底。若您當真喜歡，再差南宋供來也不是難事，只是只怕這香聞多了，于身體無益啊。”

近來可汗只有聞到這味香時才會有幾分安寧，她們這些下人也視其如救命稻草。每每可汗吩咐著多添，也無人敢觸其眉頭，只一味照做。

只是用著用著，她們接連發(fā)覺，這香似乎有些怪異。

她們這些貼身侍奉的人都清楚，可汗原本是不大喜歡這樣清淡的香料，更不會每日如同被勾魂索命一般渴求，仿佛沒了這味香，便更難以遏制自己心下的那股煩躁。

甚至她們這些人，似乎也有了些依賴，平日里聞不到時，竟也會心慌地做不下事。

發(fā)覺到香快用完時，她們便忙不迭地同內(nèi)務(wù)理貨的人通報過，那人聞言，卻瞠目結(jié)舌，說他們這段時日，已用完了一年半的量。

可汗原是怒氣生狂，乍聽她一言，卻好像是當頭被什么東西莫名其妙地劈了一棒，眼前不由一陣冰涼，像是遲遲看清了什么，“你說什么？”

他此刻略是發(fā)愣，手上也松懈了勁頭，方才掌中快要被他掐暈過去的侍女這才掙脫了控制，幾欲干嘔，卻也只能忍著滿心滿腦的窒息感，也一同跪了下去，“方才香兒所說皆為屬實，實非奴婢們虛言?！?/p>

那男人的目光逐漸從兩人發(fā)顫的脊背上抬起，輕輕一眺，落到了不遠處香氣氤氳的紫鼎爐上。

他原的確個不愛點香的人。

前涼毗鄰西域，那頭進貢過來的香自是調(diào)的比南宋每年獻上來的精巧華貴，往常的這些東西，若是懶得賞人，也是大多壓在國庫里頭積灰去了。

眼下他日日離不開這味香的緣故，是與鄭婉有些關(guān)系。

而這香，卻恰好就是漢室今年供上來的。

他雙眸漸深，逐漸復(fù)染上一片黑沉沉的陰色，忽然手頭一個用力，生生將手下的檀木椅臂捏歪了一截兒。

“叫宮醫(yī)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