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要他們利落拔劍自刎,為這抹污點畫上最后的句號。
像她這樣千夫所指的存在,仿佛生來就該逆來順受,任人擺布。
但她偏偏要問一句憑什么。
憑什么要她引頸就戮。
憑什么要她甘受苦果。
不是從來如此,就該循規(guī)蹈矩,也不是旁人唾罵,就要按其行之。
名字如此,運(yùn)道如此,她不甘,她想要,反了如何,搶了又如何。
聲名譽(yù)望,說到底不過囚人故步自封的教條,她不稀罕。
人活一世,她只為己。
“完顏異這個名字,我不喜歡,”她直直瞧他,重復(fù)道:“別叫這個名字?!?/p>
“沉烈二字,既然你心有癥結(jié),用了又如何?!?/p>
她不是看不出他平靜外表下那一份冷淡卻鮮明的自嘲,倘若他當(dāng)真對此全無感觸,從前又何必托辭自己不識漢文。
與其逃避,不妨再將這盤爛泥掀得再徹底些。
青年凝視她良久,在她絲毫不肯退讓的目光中,忽然緩緩?fù)耙徊健?/p>
清影在夜風(fēng)下交錯。
他慢慢低額,以一種全無不安的稱臣姿態(tài)俯首,輕輕地抵在她瘦削的肩頭。
他并非真正斷情絕欲之人,亦有不能排解的自欺欺人。
就像他心下自勸,只要不承認(rèn)自己識漢文,就真的可以視那封信為無物。
他生命中所不曾光顧的那份牽絆,也就從未同他無可挽回地失之交臂過。
他很坦然地放任了自己那一份全無用處的固執(zhí),也告訴自己并不需要旁人的勸慰開導(dǎo)。
但今時今夜,他將這一面袒露在鄭婉面前,卻并無從前所料想的排斥與退避。
如同此時此刻,他的確很需要鄭婉這份不管不顧,摒棄了所有世俗綱常的大逆宣言。
世人百千,只有鄭婉,能看清他所有不曾言說的晦澀。
他的力道實在很輕。
這是鄭婉第一次,接觸到他與印象中背道而馳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