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第1頁）

冬日越發(fā)鮮明了。

東風(fēng)冷冽，自塞外無垠的荒漠席卷而來，一路刮過干枯的枝丫，凌厲地像要往人骨子里逼。

一個宮人清瘦的身影由遠(yuǎn)及近，一路垂著頭行入寢宮，窸窸窣窣入了殿。

僵硬不堪的腿腳乍一觸到暖意，麻澀頓時蔓延。

來人略一咬唇，悄無聲息地將手中的檀盒放至桌邊，隨即默默垂首退下。

鄭婉原是斜靠在榻上處理傷口，聽到聲響，便抬眸看了一眼。

見是送香的人來了，她將腕上紗布又裹了幾圈，尾端打結(jié)系牢，隨后披起件厚厚的外氅，起身行至桌前，將紋理精致的檀盒拿了起來。

窗子原是半開著，眼下風(fēng)急，不待她說什么，一旁隨侍的宮女也算有眼色，先默默過去將頂著窗的支架卸了下來。

半開的窗景被牢牢遮下前，鄭婉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

總聽人說是北境多雪。

不過她來了這陣子，滿目卻還是一片枯涼，看多了只覺得蕭條。

窗子落下的聲音沉甸甸的，擋住了絲絲縷縷鉆進(jìn)來的風(fēng)，只剩窗紙照映出有些昏暗的光線。

左右是沒了什么好瞧的，她索性收了心思垂眸，打開檀盒，將里頭的香料又多撥了些到三足香爐中。

細(xì)細(xì)裊裊的煙霧不一會兒自棱格中溢出，如同一股尾端逐漸消弭的細(xì)線。

幽香沁心，鄭婉收回手，把衣服隨手搭回一旁，又回了榻上。

歷來送至前涼的香料數(shù)不勝數(shù)，通常還是西域那邊進(jìn)來的品質(zhì)更上乘些。

她這幾日正還在可汗的興頭上，故而這些上頭賞來的也不曾短缺。

各式各樣，能讓人挑的眼花繚亂。

不過她更常用的還是南宋的這味香。

清淡又舒緩，是這邊不常聞到的梨花香。

她還算是喜歡。

貼身侍奉的宮女靜靜在一旁候著，見她倚回了榻上，便心領(lǐng)神會地行至梳妝臺前，自下頭的妝奩里取出一個綠色小罐，走回她身旁低聲道：“奴婢幫您。”

鄭婉點頭輕輕應(yīng)了一聲，褪下里衣，將后背亮了出來。

想也是閑著，她隨手從一旁的架子上取過一本漢書，靠在榻邊低頭翻看起來。

少女的背細(xì)膩光滑，肩頭瘦削雪白，骨骼與皮肉的貼合近乎玉器般精致。

往下看去，卻有細(xì)細(xì)密密的淤傷與牙印雜亂無章地分布在肌膚上，被旁處清玉般的膚色一襯，顯得有些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