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京兆尹的所思所想,池依依一無所知。
她最近忙極了。
見完京兆尹當天,她馬不停蹄去了趟蘇氏絲行,對兩家以后的買賣和某些私事進行了一番探討。
以上種種交涉非一日可就,所以這位少卿夫人自成婚第二日起,就在繡坊住了下來,連著幾晚不曾回家。
對于她的忙碌,被丟在府里的陸停舟沒表現(xiàn)出任何不滿,聽說她沒空回去,他善解人意地讓人給她捎話,叫她盡管忙,只要別誤了離京的日子就成。
捎話之人正是池依依的貼身丫鬟玉珠。
玉珠被池依依派去給自家姑爺傳話,傳完了話,還沒來得及看姑爺?shù)谋砬椋偷昧岁懲V圻@句回應。
玉珠回到繡坊,苦著臉對池依依道:“六娘,我琢磨了一路,姑爺這話到底是生氣,還是想讓你安心呢?”
京里就沒聽說哪家新婦剛成親就不回家的,幸虧陸府和繡坊上下嘴嚴,這消息若傳揚出去,還不知被人編排成什么樣呢。
池依依執(zhí)著畫筆,在紙上全神貫注地勾勒,過了一陣才抬頭看她,笑道:“夫君沒這么小心眼,他知道我要還少府監(jiān)的人情,離京之前,我得先把繡稿給少府監(jiān)過目,我走以后,繡工們就可以著手刺繡了?!?/p>
現(xiàn)在離中秋還有三個月,少府監(jiān)要的那批繡品是晴江繡坊入官籍后的第一次表現(xiàn),無論如何都得做出些名堂,才不會落人口實。
玉珠最清楚池依依為了安頓繡坊盡了多大努力,她嘆道:“還以為入了官籍能少些麻煩,如今看來,您比以前更忙了。”
“忙有忙的好處,”池依依笑道,“至少大伙兒有了奔頭,再不必擔心隨時受人轄制。”
“話雖如此,您也別太冷落了姑爺?!庇裰闉樽约夜媚锊傩?,“他受了傷,萬一胡思亂想怎么辦?”
將心比心,她家姑娘若是身子不適,她肯定巴不得姑爺日日守在床前。
池依依聽了這話,笑著搖頭:“他不會。”
她胸有成竹道:“我現(xiàn)在做的這些雖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他?!?/p>
等她出了京城,就要在人前扮演一個妻子的角色,自然得先把家業(yè)安頓好才能心無旁騖。
她不清楚陸停舟的老師性情如何,想必是個洞察世事的睿智之人。
在這位長輩面前可不能露出一點破綻,否則陸停舟攜她歸鄉(xiāng)的目的就白瞎了。
玉珠見自家姑娘不以為意,勉強按下心里的擔憂。
不過她還是多勸了句:“您有空還是回去看看吧,您不在,姑爺無事可做,饅頭和花卷都被他馴得瘦了一圈了?!?/p>
兩只小狗整日跟在陸停舟身邊,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短短幾日就讓這兩只獵犬的后代逐漸有了精悍的模樣。
池依依停了筆,仔細想了想,隨即一笑:“由他去吧,他有分寸?!?/p>
出于對陸停舟的信任,池依依在繡坊安心忙了好幾日,終于將給少府監(jiān)的繡稿呈了上去。
趁這空檔,她讓琴掌柜聯(lián)系了那兩名涂國人,約他們到繡坊一見。
這天上午,來自涂國的金玉和金水兩兄弟如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