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人手里一人拿了一件工具,謝意用的上一柄類似于鏟子的鏟刀,通體發(fā)黑,我看著他輕輕地一下,半截樹枝斷了。
我負責(zé)另一邊,剛開始做的時候有點費力,時刻要注意防輻射服會不會某個地方出問題……我注意到每當我稍微走的遠了一點,謝意好像背后長了眼睛一樣,他會從原本的位置走過來,和我永遠只保持在五米以內(nèi)。
此時此刻,我們成了磁鐵的正負極,這樣的時刻大概只有這段路。
我意識到……他在保護我。
資源艙
我觸碰到這些空心樹干的葉子,它們的枝干是深紫色,觸碰到時空蕩蕩的,幾乎沒什么分量。
由于防輻射服在中途不能脫下,時間非常寶貴,這八小時期間,我們既不能進食也不能喝水,厚重的防輻射服在三十度的高溫下如同棉被,我的汗水大概要流干了。
“……長官?!蔽蚁胄菹⒁粫?,他聽不見我講話,我把工具放下來,走到了謝意面前。
我朝他做了兩個手勢,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朝我同樣的比了一個手勢,我猜他是讓我坐下來的時候小心一點。
他同樣的放下了工具。在我面前展示了一番坐下的姿勢,坐姿需要微微后傾,盡量不讓防輻射服過分彎折。
我學(xué)著他的姿勢坐下來,面前是枯萎變異的植物,這一片的土壤呈現(xiàn)出透明的黑色,像是五彩斑斕的顏料打翻了,綻放出病態(tài)的美麗。
風(fēng)吹過的聲音,周圍十分寂靜,靜的如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嘴巴里非常干燥,一陣頭暈?zāi)垦Vg,我注意到在眼前黑暗草叢里,似乎閃過某種金色的亮光。
……那是什么東西。
我站起來,謝意跟在我身后,他握住了我的手腕,他不明白我要做什么,我給他指了指,他和我一起來到了金光閃爍之地。
發(fā)出金光的是一顆金牌,特殊材質(zhì)做成的身份證明,內(nèi)里設(shè)有防輻物質(zhì),能在一定的時間里不受輻射侵蝕消失。
上面雕刻了人像和編號,來自政府部門運送物資的人員xxx,生于xxxx年x月x日。
我把它從草叢里撿起來,在不遠處找到了另一塊金牌,上面雕刻的人像不同,我認出來,正是出發(fā)之前我在終端上見過的資料人像。
他們的證件丟在這里,人多半已經(jīng)被帶走了。
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哪一種離別,會這么的殘酷,它只在一瞬間發(fā)生,什么都無法留下。
我掌心里攤著兩塊金牌,隔著透明層和謝意對上目光,謝意垂眼看向我掌心,風(fēng)聲緩緩地吹過,帶起了金牌垂下的金鏈,我們都沒有講話。
“……走吧?!蔽铱辞辶酥x意的口型,跟在他身后,將兩枚金牌收起來。
在防輻射車艙的尾部,一共有九道隔離層,每當我們使用一次,隔離層會斷掉兩截,層層之間用來隔絕輻射物質(zhì),在脫下防輻射服之后,放在隔離層之間進行消除輻射。
需要留下一道隔離層用來運輸資源,意味著我和謝意需要三天之內(nèi)清掃完這些樹枝。
這一段路并不長,按照今天的速度三天之內(nèi)可以清掃完,我想令謝意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沒有在附近找到工作人員的遺體,他們很有可能是被核磁爆帶走了……這意味著資源艙很有可能無法幸免,運氣好的話,可能會找到一部分殘垣,運氣不好的話,我們大概率會無功而返。
“長官……”我開口,嗓子有點疼,前方的謝意轉(zhuǎn)身,我注意到他的視線稍頓,然后他伸手抵住了我的額頭。
我只感覺到謝意的手非常涼,在他的神色中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從亮起的屏幕看到了自己的臉色。
蒼白的臉頰紅了個透,謝意以為我發(fā)燒了,我在他收回手之后自己摸了摸,沒有發(fā)燒,我腦袋清涼,只是因為太熱了。
謝意顯然發(fā)現(xiàn)了,他從儲物柜里拿出來兩瓶水,兩瓶水都遞給了我。
“長官……我沒事,只是有點怕熱?!蔽艺f,嗓門沾到了水,整個人從頭暈?zāi)垦@锞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