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在顫抖,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他顫抖了一瞬,在我耳邊咬緊了牙齒,他的牙齒幾乎要碰到我的脖頸,我用針線將他的傷口縫合住。
一針一線,遮掩罪惡與掠奪。
門外傳來了警報的鈴聲,我下意識地看過去,謝意一言不發(fā),朝門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對我道:“……林問柳,處理好了我們該離開了?!?/p>
我看著謝意的背影,他朝門外走去,外面是守著實驗室的工作人員,我的行為一定讓他們很難辦……可我毫不自責(zé)。
“……你要走了嗎?!备駹査箍聪蛭?,他緊緊地抓著我的衣服,逼迫我不得不朝著水池靠過去,那雙眼被虛弱的倔強(qiáng)偽裝,他不愿意在我面前掉眼淚。
“對不起,格爾斯……請相信我,終有一日,我會讓你自由的。抱歉?!蔽宜砷_他的發(fā)絲,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與他告別。
上帝在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告誡人類,眼淚絕洗不掉命運。
我不敢回頭去看,我知道他在魚池邊看我,過度的情緒起伏令我難以平靜,我擔(dān)心回頭看他一眼,可能會毫不猶豫地留下來,做出并不明智的舉動。
我收起顫抖的掌心,把它們藏在我的口袋里,連同我的脆弱與失態(tài)。
“謝意長官,很抱歉實驗內(nèi)容可能有些出入……我們在之前已經(jīng)和您匯報過,在實驗過程中對于001號實驗體的損耗是不可避免的?!?/p>
我聽見了他們的交談,與側(cè)過來的謝意對上目光,我注意到他的視線落在我眼尾,我下意識低下眼簾。
謝意:“……我想這應(yīng)該算是你們部門的失誤,如果每次實驗都出現(xiàn)這種誤差的話,這個程度已經(jīng)偏離實驗,算的上虐待同類異族?!?/p>
“當(dāng)然,我會向阿爾曼部長詢問,如果這不是他規(guī)定要的實驗數(shù)據(jù)的話……諸位的證詞還是留給法庭?!?/p>
我注意到工作人員難堪的臉色,對方向謝意道歉,“十分抱歉,實際上是實施的工作人員出現(xiàn)了失誤……001號實驗體在過程中抗拒的太過于厲害,所以我們才出現(xiàn)了誤差數(shù)值?!?/p>
“長官,這種事情不會再有下次?!?/p>
我大概明白,工作人員的難堪??蒲腥藛T在做實驗時,真實情況自由度很高,如果不給科研人員很大的自由度,在限制里很難得到有意義的發(fā)現(xiàn)。
除此之外,謝意來科研中心一年半,他從來沒有苛責(zé)科研人員,他對一切都十分隨意,只會按照上司的命令去執(zhí)行……甚至,我大概能感受到,他對人魚毫無感情可言。
科研中心的十條人魚全部都是他抓的,他很多時候像是執(zhí)行命令的機(jī)器,沒有任何意見,對研究成果也并不在意。
我不能明白,朝他看過去,他聽著科研人員的道歉毫無反應(yīng),和工作人員說了什么,工作人員深深地鞠躬,然后離開了。
我跟隨他的步伐離開,在電梯艙壁間,我注意到他的目光,他的視線毫不遮掩,深黑的眼如同埋藏在地底的黑曜石,堅毅銳利,他在認(rèn)真地看我。
或許,謝意覺得我這樣狼狽的姿態(tài)很新奇,除了這個理由,我想不到別的原因。
“……林問柳,你要哭到什么時候。”他看向我,眼眸低垂,修長的手指停頓在半空中,似乎要為我擦眼淚。
我的眼淚已經(jīng)消散了,那一刻我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他并沒有觸碰我,而是在半空中收回手。
“長官……為什么要責(zé)怪他們?!蔽覇柫顺鰜?,嗓音有點低。
“………”謝意漆黑的眼眸略微睜開,眼眸轉(zhuǎn)向我,半天才回復(fù)我,“林問柳。在你眼里,我是一個那么冷漠無情的混蛋嗎。”
我沒有講話,顯然,他確實是,我看過很多次他開槍,在抓捕人魚的時候毫不留情,淡漠與冷峻的神情令我印象深刻。
我為自己喜歡這樣一個混蛋而懺悔。
“并不是,長官?!蔽一卮鸬挠悬c牽強(qiáng),被他看見,我視線下意識地移向其他地方。
“……我確實對那些事情不太關(guān)心,”謝意開口,他冷淡地收回目光,“……以后不要在別人面前掉眼淚。”
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