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之淚（第2頁）

“不要——！”

——“不要！”伊莉絲瘋一樣撥開重重圍觀的人群，向刑場沖去。

廣場中央，漆黑的絞架上捆著奄奄一息的男孩，鮮血浸透捆縛的繩索，從殘破的衣衫下擺滴滴答答淌落，濕透的深灰色卷發(fā)打綹黏在他沾滿灰塵和干涸血液的臉上，淺棕膚色在濃重的暗紅覆蓋下已難以分辨，聽到伊莉絲的聲音，他久久低垂的頭顱顫動了一下，嘗試了幾次才得以抬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你們抓錯人了，抓錯人了，是他救了我！”

女人撲到他身上，以保護(hù)者的姿態(tài)將人緊緊護(hù)在身后。

“他傷害貴族，罪該處死?！?/p>

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從中自動分開了一條通道，莫甘娜拄著手杖，由眾人簇?fù)碇呱锨皝怼?/p>

“那個貴族是羅歐佩索阿，是他綁架了我，這個人是為了救我才那么做的。”

此話一出，圍觀的人群中重又小聲沸騰起來，議論聲像一鍋慢火煮開的沸水，咕嘟咕嘟翻滾著氣泡。

人們交頭接耳地議論著死者的身份、伊莉絲和這個奴隸的關(guān)系以及自從她來到梅爾基亞坊間流傳的奇聞軼事，探究和打量的目光紛紛落在這個傳聞中的風(fēng)云人物身上，只是這次，為了要保護(hù)的人，她不再畏懼外界的目光。

“羅歐佩索阿？”莫甘娜狐疑，側(cè)首向人群中道：“赫克托爾，你來說說看。”

約摸過了一刻鐘，赫克托爾才緊鎖著眉頭從莫甘娜身后走上前來，連夜搜索令男人眉眼間難掩疲憊，他抿了抿干澀的唇，似是不忍心打擊到伊莉絲，直到莫甘娜的耐心快被耗盡，才開口答道：

“死者，確，確屬梅利安涅族，族人?！?/p>

“什么”

伊莉絲的身體仿佛瞬間被一股強大的電流擊中，每一個神經(jīng)末梢都在震顫，“這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現(xiàn)場只有兩人，一死一活，還要怎么解釋！”

手杖重重敲在地上，積聚的怒火使莫甘娜松垮的面部肌肉微微顫動起來。

這個女人身上屬于上位者的壓迫感和掌控欲首次以如此直觀的形式展現(xiàn)在伊莉絲面前。

“此奴戕害貴族，”莫甘娜沉聲下令，“即刻處死?！?/p>

“不行，不可以！”伊莉絲擋在少年面前。

“現(xiàn)，現(xiàn)在處死，是否過，過于草率？”赫克托爾試圖勸阻。

“我的話就是命令，”莫甘娜銳利的視線掃向男人，“你存在的意義是執(zhí)行命令，而不是思考?！?/p>

“不要，”伊莉絲搖著頭，懇求的目光轉(zhuǎn)向男人，“赫克托爾?！?/p>

赫克托爾握在劍柄的手背上青筋迸現(xiàn)，可怕的沉默病毒一樣散播，他艱難地避開女人的目光，終是背著身下令：

“動手?！?/p>

伊莉絲被一旁執(zhí)行命令的士兵強硬拉開，縱使她不斷掙扎，不停地重復(fù)少年的無辜，終究只能眼睜睜看著雪白的利刃勢如破竹般刺入他的胸膛。

一時間，她仿佛被抽離了所有感知，周遭的一切變得模糊而遙遠(yuǎn)，只留心跳聲在胸膛中不斷回響，一下一下，沉重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