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口鼻的布巾驟然被攥緊,伊莉絲的聲音從布巾后透出來,帶著沉甸甸的寒意。
…
萬幸卡斯帕動作夠快,將兩個孩子從那污濁泥潭里撈了出來。
身體上沒受什么大傷,可那兩雙眼睛里只剩下驚弓之鳥般的空洞,對外界徹底封閉。
想從他們嘴里撬出點什么,怕是難了。
兩人從那間臨時安置姐弟倆的小旅館里出來。
門外的街道依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剛剛經(jīng)歷的陰暗和絕望,投入這座龐大都市的喧囂洪流里,連一絲漣漪都未曾驚起。繁華喧囂依舊,用震耳欲聾的歡聲笑語,不動聲色地抹平了角落里無聲流淌的血淚。
伊莉絲無意識地絞著帽帶,眉頭緊鎖。
安置那兩個孩子不難,難的是如何撬開他們緊閉的心扉,找到可能存在的、指向幕后黑手的蛛絲馬跡。
他們已是僅存的、與兇手有過微弱聯(lián)系的人。
可目睹至親慘死,再被推入火坑……這世上,還能有誰叩開他們的心門?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熙攘的jihui廣場。
人群如潮水般圍攏,個個伸長脖子,屏息凝神,聽著高臺上城堡衛(wèi)兵宣讀新頒布的條令。洪亮肅穆的聲音穿透嘈雜的人聲,字字清晰。
伊莉絲駐足,目光在人群外圍無意掃過,瞥見一個熟悉的瘦小身影。
“瑟恩。”
她走過去,指尖在男孩單薄的肩胛骨上輕輕一點。
瑟恩扭過頭,臉上依舊是那副超越年齡的老成,眼神懶洋洋地掃過來,仿佛世間萬事萬物都激不起他半分波瀾。
這副模樣,倒真有幾分他師傅赫克托爾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影子。
“伊莉絲殿……”瑟恩下意識開口。
人多眼雜,吃過暗虧的伊莉絲心頭一緊,閃電般伸手捂住了男孩的嘴?!敖薪憬?,”她湊近他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點做賊般的緊張,“姐,姐?!?/p>
男孩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但還是順從地點點頭。
伊莉絲這才松開手。
“今天護(hù)衛(wèi)隊沒排你值?”她隨口問,這才注意到男孩懷里抱著個鼓囊囊的粗布袋子,露出幾根蔫了的蘿卜纓子,“休假了?”
瑟恩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解釋道:“師傅近來忙得腳不沾地,給我放了幾日假?!?/p>
伊莉絲恍然。
赫克托爾定是在為阿爾德瑞亞即將到來的征戰(zhàn)忙得焦頭爛額。
“沒瞧出來,你小子還會下廚?”她打趣道,“不知道有沒有口福嘗嘗你的手藝?”
“勉強(qiáng)能吃,算不得手藝,”男孩臉上罕見地掠過一絲屬于他年紀(jì)的青澀和赧然,聲音也低了下去,“您……您若不嫌棄……”
“可惜了,今兒怕是不成,”伊莉絲懊惱地嘆口氣,“正發(fā)愁給倆小可憐找個安生窩呢?!彼抗庀乱?,落在瑟恩腳上那雙洗得發(fā)白、邊緣磨損的舊靴子上,“咦?怎么不見你穿我送的新靴子?不合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