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有芬一個人在黑夜打著電筒健步如飛的往村口譚金鳳的茅草屋走。
等黃志標深一腳淺一腳摸到茅草屋時,眼前的景象讓他渾身發(fā)冷——手電筒的光束在屋內(nèi)瘋狂游走,照出自家媳婦翻箱倒柜的身影。
譚金鳳枯瘦的身子僵臥在床上,眼里流著淚,彷徨無助地扭頭看著站在門口她從小扒肝扒肺養(yǎng)大的小兒子。
“你這是讓什么!”黃志標一個箭步?jīng)_上前,輕聲質(zhì)問吳有芬。
沒翻出想象中的金銀首飾吳有芬有些生氣,狠狠地凝視著黃志標,在即將朝黃志標河東獅吼的一刻,突然想到什么硬生生將怒火壓了下來。
還有譚金鳳的床沒有翻,等翻完再找他算賬也不遲,說不定枕頭底下就有……
她一秒變臉,扯出一個尷尬又難看的笑容,聲音也變得輕柔造作,“我這不是……想給媽找床厚一點的棉被嘛!夜里冷?!?/p>
說著她把手里的電筒遞給黃志標,走到譚金鳳床前,裝模裝樣的說了句:“媽,別老躺著,我扶您起來吃點東西?!?/p>
話音未落,她粗糙的手已經(jīng)緊緊抓住譚金鳳干瘦的胳膊,譚金鳳疼得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哎喲……”
接著她瘦弱的小身板在吳有芬的蠻力下哆嗦著被提了起來,不得不弓腰坐著。
“你輕點!”黃志標看到譚金鳳皺著眉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忍不住出聲,手電筒的光隨著他顫抖的手晃動著。
吳有芬充耳不聞,眼睛在床頭掃了圈,另一只手已經(jīng)探向枕頭下方。
稻草發(fā)出沙沙的響聲,隨著她猛地一掀,一道銀光驟然躍入眼簾——那是一根素銀發(fā)釵,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然泛著溫潤的光澤。
銀發(fā)釵旁邊,整整齊齊地碼著十幾張皺巴巴的紙幣,她的手不自覺的伸了出去。
吳有芬的眼睛越來越亮,手伸在半空中頓了頓,突然夸張地“哎呀”了一聲:“媽!您怎么把家當都藏這兒啊?”
她故作驚訝地瞪大眼,手卻已經(jīng)飛快伸了出去攏住那疊紙幣。
“這多不安全吶!”她邊說邊把銀釵拿起來看下往自已口袋里放,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關切道:“現(xiàn)在小偷多得很,我?guī)湍罩容^穩(wěn)妥?!?/p>
說著,她把十幾張紙幣大概數(shù)了一下,眼珠一轉,抽出兩張破舊的兩分錢紙幣塞回稻草底下。
黃志標看得目瞪口呆,敢怒不敢言,只得一個勁的低聲催促黃有芬快回家,振東還在家呢!
“催命呢?”吳有芬轉頭剜了丈夫一眼,隨即換上副笑臉對著婆婆,“媽,東西我就先幫您保管了,我給您留了應急的錢?!?/p>
她拍拍稻草下那兩張皺巴巴的零票,“給您留了四分錢,夠您點吃點喝的了?!?/p>
聞言譚金鳳的嘴唇劇烈顫抖著,渾濁的淚水滾過溝壑縱橫的臉頰。
那根銀釵是她出嫁時娘給的,藏了六十年的嫁妝那是她對娘的思念??!
那沓錢是她挑著扁擔走半個小時的路到集市上賣菜一點一點攢下來的。
吳有芬不再看譚金鳳一眼,直起腰記意地理了理衣襟,把剛剛提來的餅干扔到床上,“您慢點吃,這是您明天一天的口糧。我們先回去了,振東還在家等著,明天要去隔壁村幫人家砍竹子,就不過來看您了,”
說完拽著黃志標就往外走,生怕慢一步譚金鳳就會要回那些“代管”的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