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抽屜深處取出珍藏的萬花油,小心解開女兒手上臟污的布條??吹侥切┭饽:膫?,她的手微微發(fā)抖。
“忍著點(diǎn)?!彼褐幱?,動作輕柔得像對待珍寶。
黃彩娣怔住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那個從小對她非打即罵的母親嗎?
譚金鳳剛包扎完傷口,伸手要幫女兒脫外衣。
黃彩娣突然像受驚的兔子,死死揪住衣領(lǐng)往后縮:“媽”
“別怕,脫了外套睡舒服些?!?/p>
“我錯了!”黃彩娣猛地彈起來,聲音發(fā)顫的和母親保證,“我明天一定早些起床。”
她慌亂系著剛解開的衣帶,手指抖得厲害——上次起晚時,譚金鳳二話不說扯著她的頭發(fā)往墻上撞。
譚金鳳看著女兒瑟瑟發(fā)抖的樣子,心口像被針扎似的疼。
她知道,要改變女兒心里那個惡毒母親的形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躺下!”她故意板起臉,聲音卻比往常柔和了許多,“不到八點(diǎn)不準(zhǔn)起床,這是命令!”
黃彩娣睜大眼睛,嘴唇顫抖著還想說什么,卻被母親按回了床上。
那雙手雖然粗糙,力道卻溫柔得讓她不知所措。
黃彩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渾身繃得像拉記的弓弦。
母親那聲反常的“彩娣”,早把她的睡意嚇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瞪圓了眼睛盯著屋頂,生怕一閉眼,這個溫柔的“母親”就會變回原來的模樣。
譚金鳳走回自已的床前,穿好衣服出了房間,走到隔壁小兒子的房間門口。
咚咚咚!她掄起拳頭猛砸門,連帶著前世的怒氣砸了好幾下才停手。
“干嘛呀!”黃志標(biāo)的怒吼隔著門板傳來。
“起床磨豆子,趕緊的,”譚金鳳冷聲說道。
不等回應(yīng),她啪地拉開走廊燈,開門出去踹老大和老二的房門。
譚金鳳住的是四合院,是亡夫黃有貴留下的唯一家產(chǎn)。
三間黃土大屋,每間屋都隔出兩間房——老大老二成家后各占一間,她帶著女兒和小兒子擠在最后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