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輕舟見狀,似乎有些難為情。
“娘娘,臣這些畫著玩鬧的物什著實是沒什么好瞧的,還是帶您去瞧瞧其他名畫罷。”
計云舒笑著搖了搖頭,目光始終不離那副畫。
“蔣大人太自謙了。”
視線下移,鴻鵠圖左下方的小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好風(fēng)憑借力,送我上青云。”
計云舒心神一振,朝蔣輕舟投去一個驚詫而欽佩的眼色。
“蔣大人有鴻鵠之志?!?/p>
身為女子身,卻能寫出這般豪干且破格的詞句,足以證明她的心xiong與志向,以及對封建禮教的抗爭。
大叛逆者,往往不顯于人前,蔣輕舟既有不同于這個時代女子的反骨,又能自我壓制,選擇女扮男裝去順從時代禮教。
父親是御史,是封建禮教的捍衛(wèi)者,可她不但沒承襲,反而調(diào)轉(zhuǎn)刀戈,給了父親守衛(wèi)的時代禮教狠狠一記重拳。
這位蔣姑娘,比她更離經(jīng)叛道,遁世離俗。
蔣輕舟聽出了計云舒話里的深層含義,苦澀地笑了笑。
“娘娘過譽了,臣是癡人說夢,寫著玩罷了。”
計云舒的笑容凝滯了一瞬,與蔣輕舟的憋悶沮喪感同身受。
是啊,女子做官,無疑是癡人說夢。
她靜默半晌,若有所思。
蔣輕舟細心地察覺到她的情緒轉(zhuǎn)變,忙岔開話頭,說帶她瞧瞧異藩的名畫。
“成,去瞧瞧罷。”
計云舒朝她莞爾,隨著她去了另一間閣室。
她沒有料到的是,僅是自己逛畫坊耽誤的這一小會兒,宋奕那兒便出了大亂子。
關(guān)雎宮,宋奕從太和殿回來,卻沒在殿內(nèi)瞧見計云舒的身影,心下沒由來的一陣恐慌。
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吩咐高裕道:“快去皇后宮里瞧瞧貴妃在不在!”
“誒!奴才這便去?!?/p>
高裕不敢耽擱,立時遣了個腿腳快的小太監(jiān)去了鳳儀宮。
半盞茶的功夫小太監(jiān)匆匆回來,報與高裕,高裕眉心一擰,朝宋奕躬身道:“陛下,貴妃娘娘不在鳳儀宮?!?/p>
語畢,他清晰地感受了到眼前人周身氣氛的變化,最讓他擔憂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望著那人驚惶的眼神,他溫聲勸道:“陛下莫急,娘娘身邊兒有寒鴉和琳瑯跟著呢,興許去園子里頭逛了,一會兒便回來了?!?/p>
此時的宋奕壓根就聽不見周圍人說的話,一味地沉溺在自己恐怖的臆想中。
過往三年的夢魘復(fù)又卷土重來,將他吞噬進無盡的空洞與絕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