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便當真全然無知無覺,并無絲毫懷疑、揣測嗎?
應當是有的吧。若不然那些幾不可查的愧疚、悵然從何而來?
只是他不愿面對,不敢面對。
人死如燈滅,少年時短暫愛慕過的女郎,并不值得他毀掉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完滿的生活。
許多事情稀里糊涂,也就過去了。
這日崔循回來得格外晚些。
柏月覷著自家公子的神色,低聲回稟道:“夫人方才念著,問您何時回來?”
崔循腳步微頓,卻并不如柏月所預料那般神色和緩。
但在下一刻,臥房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蕭窈只穿著單薄的寢衣迎了出來,甫一見面,便上前擁住了他。
崔循怔了怔,抬手回抱她,眉目舒展,聲音也不自覺低柔許多:“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蕭窈在他懷中搖了搖頭,小聲道,“只是有些想念你?!?/p>
又是一年秦淮宴。
依著次序,
今年原該桓氏操持此宴,開春后,桓家也確實陸續(xù)準備起來。哪知待到仲夏時節(jié),
桓翁竟如他自己所言,
撒手人寰。
他早早就催著子孫,
選好墓地,挑了合心意的棺木。
初十這日晚間,
又令老仆將家中子弟叫來。
家人見他精神尚好,
還沒來得及松口氣,
桓翁已經自顧自地交代起來后事。說是待他死后,
陪葬無需費什么金銀財物,
只需將那些陳年好酒一同下葬就是。
桓公還欲寬慰,
卻被挨了他老人家兩句罵,
只得應下。
桓翁渾濁的視線從烏泱泱站了半屋的兒孫身上掃過,
落在長孫身上?;妇S連忙上前,又示意王旖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