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房是崔循的居所,里里外外伺候的仆役皆篩過不知多少遍,崔循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哪怕是挨個問過,也難問出個所以然來。
蕭窈早該清楚這點,只是兩人婚后和睦,直至眼下才切實感受到罷了。
她在書案旁坐了,鋪紙研墨,慢慢地寫了兩張字。待到崔循回來時,便能心平氣和問他:“那冊書收到何處去了?我有用處,再借幾日來看看?!?/p>
崔循尚未更衣,身上穿的仍是那件朱衣官服,愈發(fā)襯得面如冠玉。與之不相稱的,是他手中捧著的油紙包。
蕭窈只看了眼,便認出這是清水街那家鋪子的糕點,不由一愣。
“回來時途徑此處,想起你前幾日提過這家,便叫人買了些?!贝扪瓕⒏恻c置于她眼前,這才答道,“不巧,那冊書我想閑暇時再看一回,便帶到官署去了。”
他神色自若道:“你要它有何用處?”
蕭窈咬了口酸甜的朹梅糕,從中品出幾分隱晦的賠禮道歉之意,便沒咄咄相逼,如實講了緣由。
“既如此,過些時日我令人送去就是,無需你多費心思?!贝扪萌ナ採捍浇且稽c碎屑,指尖在她臉頰流連,低聲問道,“味道好嗎?”
蕭窈點點頭,示意他自?。骸翱梢試L嘗。雖也是甜食,卻并不膩,朹梅酸得恰到好處……”
話音未落,崔循已低頭在她吃了一半的那塊糕點上咬了口。
他不喜甜食,故而只嘗了一點。甜意在舌尖蔓延開,頷首道:“不錯?!?/p>
以兩人之間親密的關(guān)系,同食一塊糕點倒也算不得什么,蕭窈只愣了下,便將剩下那點又吃了。
想著喝水時,茶盞已被送至手邊。
堪稱無微不至。
“過些時日,是陸老夫人、外祖母的壽辰,”蕭窈不甚熟練地改口,向崔循道,“請?zhí)辉缇退瓦^來,禮單我也已經(jīng)叫人擬好,你得空看看,若無不妥之處便這么備下了。屆時,你我皆應當陪母親回陸家才對……”
吳郡陸氏是崔循外祖家,關(guān)系親厚。
蕭窈雖不曾多問,但閑聊時偶然提及,也能覺出陸氏在崔循這里的分量,是要勝過崔氏這邊大多親戚的。
故而陸老夫人壽辰,便是再怎么事務繁忙,崔循也必然會去。
原是要商議些正事的,只是同坐一處,說著說著便難再正經(jīng)下去。
新婚燕爾,大抵如此。
松風抱著疊公文來時,被攔在廊外。
柏月低咳了聲,意有所指道:“夫人在內(nèi)?!?/p>
松風愣了愣:“不是才起了爭執(zhí)……”
雖說昨夜隨侍在外的人誰也沒聽到爭吵的動靜,但先是夫人獨自離開,沒多久長公子又冷著臉燒了冊書,怎么看也不像相處和睦。
“你難道沒聽過嗎?”柏月煞有介事道,“夫妻之間,從來都是
床頭吵架床尾和。哪有什么事情是過不去的?”
松風:“……”
他倒不是沒聽過這句,只是沒想到,過去得這樣快罷了!
想了想又道:“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