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興許是我疑心太過?!笔掛撤愿狼瑁澳阌H自去盧家問問……”
話說到一半,頓了頓:“以盧項與他的交情,若真是做了,必然會將此事做的周全。若真想查清楚,只怕得去晉安褚氏那里才行?!?/p>
她口中的晉安褚氏,正是盧茜外祖家。但于情于理,都沒有為此大費(fèi)周章,只為了過去問一句的道理。
“不必這樣麻煩,我自有辦法?!笔採阂痪鋷н^,卻又道,“此番回去,想和姑母借屈黎些時日,叫他去建鄴看看父皇的病癥。我每每問及,父皇總說不妨事,可這大半年下來藥從未斷過,總不見好?!?/p>
“屈黎的醫(yī)術(shù)這般好,當(dāng)年能治好我的病,總是比宮中那些醫(yī)師厲害的?!?/p>
她提及此事時,帶著些許自己都不曾覺察的不安。
蕭斐眼皮一跳,不著痕跡移開視線,頷首道:“自然可以。”
蕭窈又笑道:“今歲年節(jié),姑母可早些去建鄴。而今學(xué)宮已經(jīng)重整,欣欣向榮,有祭酒他們坐鎮(zhèn),寒門學(xué)子受了許多照拂。父皇每月都要親至學(xué)宮,姑母見了,想來也會十分欣慰……”
去歲離開時,蕭斐還曾特地前往尚在修繕中的學(xué)宮看過。聽她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溫聲道:“好?!?/p>
抬手理了理蕭窈稍顯凌亂的發(fā)絲,亦笑道:“咱們年節(jié)再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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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窈在此處居住的時日不算太長,尚未足月,行李卻來時多上不少。有這些時日與陽羨士族往來收到的各式各樣禮物,也有給晏游、堯祭酒他們帶的特產(chǎn)土儀。
仆役們進(jìn)進(jìn)出出,忙著收拾裝車。
蕭窈百無聊賴地看了半日,又去后山湖邊垂釣。
她這樣的性子并不適合垂釣,少時試過,但就沒釣上來過哪怕一條小魚,后來索性作罷。
湖邊有棵足百年樹齡的銀杏老樹,間或有葉子被涼風(fēng)吹落入湖中,泛起漣漪。
昔日自武陵往建鄴去時,也是這樣的時節(jié),而今已有些恍如隔世。
青禾又撒了把餌食,像是生恐驚動了興許壓根不存在的魚,小聲道:“翠微姐姐叫我來問,亭云應(yīng)當(dāng)如何安置?”
蕭窈回過神:“可問過他的意愿?”
“說是愿盡心竭力,為公主效勞?!鼻嗪滔肓讼?,如實道,“我看著,他倒像是不放心留在別院……”
陽羨長公主與盧氏交好,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蕭窈離開后,長公主會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又或是順?biāo)浦?,任由盧椿將他帶回去?
亭云不知這位長公主品性如何。但他在盧椿手中受盡折辱,寧愿赴死,哪怕只有萬一的可能,也不敢賭。
如驚弓之鳥,只有跟在蕭窈身邊,才能帶來些許安全感。
蕭窈知道亭云顧忌什么,并沒叫人勸阻,只道:“既如此,容他跟著就是。待到了建鄴,叫小六為他安排……”
青禾遲疑一瞬,小心翼翼提醒道:“若崔少卿見了,恐怕會不高興?!?/p>
蕭窈揪了幾根野草,想編一只少時常玩的草蚱蜢,一時間卻想不起來該如何下手。她擺弄許久也沒成形,興致闌珊地撂開,才終于答了青禾的憂慮,冷哼道:“我管他高不高興?!?/p>
崔循想要的與她想要的,從始至終截然不同。
若事事由他的心意,她壓根就不可能來陽羨,此時興許應(yīng)當(dāng)在閨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備嫁。或是繡兩針嫁衣,又或是被傅母們教導(dǎo)如何操持庶務(wù)、侍奉公婆、相夫教子。
縱使是對著崔循那張她極喜歡的臉,這種日子過久了,恐怕也是要厭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