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窈想起方才之事,也懶得回學宮找謝昭,索性直接問他:“此處后山為何封路,不準常人進出?”
崔循眉尾微揚:“我亦不知此事?!?/p>
這倒并非虛言。學宮逐步走上正軌,曹官聚于此,尋常事務自然用不著崔循親自過問。
加之他近來忙于家中事務,本就無暇顧及這點細枝末節(jié)。
蕭窈想了想,倒也能理解,自顧自道:“那我還是回學宮問……”
崔循出聲打斷她:“不必麻煩,我隨你去看?!?/p>
蕭窈還沒來得及阻攔,崔循已然吩咐車夫照辦,她也只好將沒說出口的話咽回去。
衛(wèi)兵便是想破腦袋,也未曾料到崔氏這位長公子會親自前來,當即招呼同僚將那些拒馬搬開,恭敬道:“若早知女郎與崔氏有淵源,必不會阻攔?!?/p>
至于先前那些托詞,一個字都沒提。
崔循對此并不意外,向她道:“你若一早亮明身份,他亦不會攔你?!?/p>
蕭窈神色復雜地看了他一眼:“可我仍想知道,是誰在此處下的禁令,不準常人通行。”
崔循明了。
他并未爭辯,或是再說教什么,幾乎言聽計從道:“我會令人查明。”
蕭窈摩挲著掌中韁繩,盤旋在心頭的疑惑揮之不去。遲疑片刻后翻身下馬,走近些,直截了當問:“那日在祈年殿外,你為何不顧禮數(shù),也要攔我?”
崔循一襲白衣,纖塵不染,配上他那張清雋的面容,恍若超凡出塵的謫仙人,令人很難將他與籌謀算計聯(lián)系到一起。
似是不曾察覺到她質(zhì)疑的深意,他神色自若,輕聲道:“一時情急。”
清清冷冷的聲音送入耳中,蕭窈輕顫了下,掐了掌心一把令自己冷靜下來,反駁道:“我不信?!?/p>
崔循神色未見慌亂,倒似真有些不解:“那公主以為,我為何如此?”
“你……”蕭窈咬了咬牙,低聲道,“你就是想讓我父皇知曉那夜之事,如此一來,他壓根不會再考慮我與旁人的親事!”
此事猶在她抵賴之前。
崔循仿佛從一開始就猜到她不會認賬,故而將此事捅到重光帝面前,令她別無選擇,不認也得認。
若論跡不論心,此事尋不到任何證據(jù),畢竟崔循從未親口同重光帝說過什么。
可蕭窈不信他全然清白。
崔循就不是那等心粗氣浮之人。
對于她的揣測與指責,崔循并未分辯,只道:“公主若這樣想,臣百口莫辯?!?/p>
蕭窈被這個“百口莫辯”噎得話都說不出來,將信將疑打量著他,這才發(fā)現(xiàn)車中那張書案上竟擺著張琴,而非平日的公文奏疏。
想到那張生辰禮單中那張綠綺琴,她拿人手短,神色稍霽。
陽羨長公主昔日同她提過,縱有百金,也未必能購得此琴??v然不論價錢,那張琴,也確實頗對蕭窈胃口。
在諸多賀禮之中,是她最喜歡的。
她垂了眼,知曉此事注定爭不出個所以然,也懶得糾纏。索性翻身上馬,只道:“那張綠綺琴……煩請代我謝過夫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