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窈沒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索然無味,在車廂另一側(cè)隨意坐了,取帕子慢慢擦拭花了的唇脂。
瞥了眼崔循唇角的傷,又有些想笑。
她很好奇,若當真有人問起這傷因何而來,他要如何解釋。
崔循端坐著,神色淡漠,猶如一尊無悲無喜的玉雕佛像,只是唇上的艷色顯得格外不合時宜。
蕭窈看出他心緒不佳,沒再出言刺激,只是多看了幾眼。
在馬車停下之際,她自顧自起身,隨手將那帕子留下,輕飄飄提醒:“你這里,沾了我的唇脂?!?/p>
崔循喉結(jié)微動,欲言又止。
蕭窈已拎著衣擺,輕快地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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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崔翁擺了一道后,蕭窈興致不佳,原想著過兩日再出宮尋晏游,卻被告知他已離開。
重光帝令人傳話給她,“晏游須得回荊州,將事務(wù)交付妥當,再來建鄴?!?/p>
蕭窈乍聽有些擔(dān)憂,想明白其中關(guān)節(jié)后,又松了口氣。
若是沒有把握說服桓嶼放人,重光帝應(yīng)當不會放心令他回去。這么看來,反倒是件好事。
等交付清楚,晏游就再無約束。
屆時總會搬來建鄴,并不急在一時半刻。
令蕭窈較為惋惜的是,班漪雖有意再來宮中教她琴,卻因事務(wù)繁忙而脫不開身。
“家母臥病在床,小妹婚期將近,許多庶務(wù)須得我來照拂。”班漪難得半日空閑,遞了牌子入宮,親自同她解釋,“若非如此,我是極樂意教授公主的。”
“自然正事要緊?!笔採簡栠^班老夫人的病情,又頗有自知之明道,“我那點三腳貓的琴藝,便是內(nèi)司的樂工來教,也綽綽有余了?!?/p>
班漪被她這話給逗笑了:“終歸還是有所不同?!?/p>
沉吟片刻,又道:“我聽謝潮生提及,過些時日師父將來建鄴。公主若是有意學(xué)琴,不若屆時拜會他老人家,看看是否有師徒之緣?!?/p>
蕭窈怔了怔,咬著的糕點掉了塊酥皮,才回過神:“夫人所說的,是‘松月居士’嗎?”
班漪頷首:“自然。”
蕭窈從未見過這位隱士,卻早就聽過不知多少回。
早前興許還會有所懷疑,他是否會是那種沽名釣譽、有名無實的人,但在見過班漪、謝昭后,已然疑慮盡消。
能教出這樣弟子的人,絕不會是泛泛之輩。
她對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隱士極為好奇,聽得眼都亮了,卻又有些遲疑:“他老人家,能看得上我這種頑劣的弟子嗎?”
“無需妄自菲薄,”班漪認真道,“公主很好?!?/p>
蕭窈卻又忽而想起一事,疑惑道:“我記得父皇下令修整學(xué)宮之時,曾有意請居士擔(dān)任太學(xué)祭酒,坐鎮(zhèn)學(xué)宮。謝昭代為傳達,但居士那時并沒應(yīng)下,只肯為學(xué)宮題了匾額?!?/p>
“如今是改了主意嗎?”
班漪微微一笑:“學(xué)宮肯為寒門子弟留一條門路,師父樂見其成,愿為其添磚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