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性向來極好,昨夜睡前還曾記過,要特地留出時間等待崔韶。只是被意料之外的蕭窈攪和,一時間忘了還有此事。
蕭窈倒沒驚慌,只是貼近了些,用極輕的氣聲問:“要我到何處躲一躲嗎?還是有旁的門路,叫我離開?”
愣是問出了一種touqing將被撞破的意味。
崔循按下了這不合時宜的想法,不疾不徐道:“我今日身體不適,棋還是改日再下,阿韶自回去吧?!?/p>
蕭窈在一旁聽著,都覺得這借口實(shí)在敷衍。
可崔韶竟半句都沒多問,隔門問候過,真依言離開了。
蕭窈:“……令弟可真是乖巧聽話?!?/p>
崔循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稍待片刻,吩咐松風(fēng)送她回宴廳。
松風(fēng)一看,便知這是那日幽篁居見過的公主。
但他性情比柏月穩(wěn)重些,沒敢多看,也一個字都沒多問,只在前為她引路。
蕭窈回去時半點(diǎn)沒敢耽擱,還隨著松風(fēng)抄了近路,將將趕在筵席開始時回到宴廳。
滿堂賓客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各式各樣。
陽羨長公主打破了廳中微妙的寧靜,同崔夫人笑道:“我先前便說,她貪玩得厲害,如今夫人算是見著了?!?/p>
崔夫人笑得溫柔,正要客套兩句,將此事給揭過去,卻有一打扮雍容華貴的婦人搶先一步開了口。
“公主姍姍來遲,寒冬臘月在外耗了這么久,想必定是尋到玉髓了?!眿D人笑道,“也叫我們看看,是哪只小獸?”
蕭窈循聲看去,雖不認(rèn)得她,但見她身側(cè)的王瀅,便知這應(yīng)當(dāng)是王氏的人。
崔夫人微怔,只是此時沒有幫著推脫的道理,只得也看向蕭窈。
崔循給她鎮(zhèn)紙時,蕭窈并沒十分在意,只覺無可無不可。
眼下被三言兩語架在這里,才真切意識到,原來那套說辭縱然在大多人面前都說得過去,卻不足以應(yīng)付有心之人。
“有勞記掛?!笔採浩ばθ獠恍Φ乜戳怂谎?,從袖袋中取出那只鎮(zhèn)紙,托在掌心,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崔夫人食案前,“費(fèi)了些功夫?qū)さ靡恢?,夫人看看可是那玉髓??/p>
崔夫人怔了怔,方才道:“正是?!?/p>
說著,又神色自若地吩咐侍女:“將備好的彩頭,送公主一份?!?/p>
蕭斐勾了勾唇:“既如此,也別再耽擱,還是開席吧?!?/p>
崔夫人笑道:“正是?!?/p>
自始至終,崔夫人帶蕭窈的態(tài)度都很好,縱使有心之人也不會不識時務(wù),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
就連在座的女郎們,態(tài)度也不似從前在王家那般冷淡。
觥籌交錯間,也會玩笑兩句。
蕭窈并不在意她們態(tài)度如何,但瞥見王瀅面色不佳,自己便高興,多飲了兩杯酒。
眾人皆知崔夫人身體不佳,并未過多打擾,宴罷便陸續(xù)離去。
南雁輕聲道:“勞累半日,夫人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p>